原本剑拔弩张的营帐中,气氛已然和缓下来。
也只有她这样的身份讲这样的话才能如此令人触动。
顾敬忽然想起心腹今晨向他汇报小将军的身份目前并无疑点。
据心腹匆匆探查,当日一家酒肆里确实有不少人目睹小将军率亲卫赶往边军驻扎之地。甚至有位溪边村民在前一天曾见一位俊朗少年陪着两位老人从山间而来,似乎还帮忙背着药草,形容与容翎相符。
也正呼应少将军所言,他是被好心的采药老翁救下,因疑心军中有奸细而不敢贸然托人转达,只得熬到无碍方才动身回营。
顾敬对容翎身份的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殆尽。
此刻,他相信,倘若不是容家子弟必然说不出这样的话:但凡此人有一丝邪念,只需挑动众人情绪,军队必将岌岌可危。
可他没有。
彼其之子,殊异乎公族。
见到容翎之后,又有谁会否认这一代容家将从他开始复兴呢?
且放你一马 燕太子:哥们儿,不儿,我……
燕国地处漠北,多险山草原而少平原,物产不丰而终年积雪,北固城与之相较都算得上富饶。
故而燕国士兵强于骑射马术,体健耐寒,往往在冬季时南下劫掠大雍百姓,边民苦不堪言。
往前倒八十多年,老定国公陪太祖皇帝征战天下之时,雍国军队是真正的虎狼之师。在北燕与南越的两面威逼下,从虎口里撕下一块最大最好的土地。
太祖皇帝曾希望后人以此为跳板,实现一统天下之愿。
而时至今日,前人以鲜血浇灌的沃土早已大大缩水。
尤其近年来,燕国侵夺了十六座城池,北境遗民日夜盼王师北上;越国边境摩擦加剧,南疆亦是岌岌可危。
若无容家军在边关强撑,以及定国公主导军队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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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半耕半练,边军早因缺粮而败退远矣。
不怪乎北固城的居民对容家人感恩戴德!
容翎曾写家书道,如朝廷不加以重视,三年之内南疆城池必失!
容暄熬了两个大夜,看完了近两年的军情战报与行军手扎,不得不承认小叔所言不虚。
在雄心壮志收复失地之前,首先应当考虑的是怎么保住自己!
容四指着密报第二卷,说:“将军,燕国皇帝年事已高,战事尽数委于诸子,储位之争日趋激烈。今秋,就连燕太子都亲往战场督军以换取更高声望,必然是其他皇子引起了威胁。燕四皇子作战最为勇猛,燕帝多有夸赞,想来大有可作文章之处。”
他几年前是跟随定国公驻守边关的幕僚,怎料旧疾复发,容恪便将他编入府内亲卫队伍,回京养老。
这些年来,定国公府多如此收容老兵伤兵,为他们后半生做好打算。
柯伯本想将他带往江淮,容四自己坚持要随小姐来边关。
毕竟哪怕不能上战场,能出谋划策也是小姐所需的。他当然要去。
“以属下对定国公的了解,他必然早派细作于燕军,只待时机成熟挑动内乱。将军若同意,属下会办好这件事。”
容暄点头后,容四收拢卷宗退去。她则去找将领们商讨对敌之法。
容暄自识字以来,将名家军略尽数研读,父叔的言传身教亦是烂熟于心。军书的字字句句都流淌在她和小叔的血脉之中。
只讲理论的话,她自认能胜于在座诸位。
但战场不是围棋盘。
她像一头渴水的兽,大口吞咽着其他人的作战经验而使自己快速成长起来。
最终,顾将军拍板同意容暄带队夜袭敌军粮草,又另点几名年长将领于敌营正面各方共同压阵,要赶在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