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玦:“我没有这么说。”
黎莘大声:“你心里这样想了!”
顾玦的眼睛更红了,他安静地坐在电话边,像坐在自己的墓里:“我有没有怪你不求上进,逃避我们之间的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在心里想了不想见我。”
黎莘一下子没有声音。
顾玦似乎又想说什么,他忍住了,只是捂着眼睛,很轻很轻地反问:“如果你不能来,如果你不想来,为什么要答应我?折磨我很有趣吗?黎莘。”
黎莘气急败坏:“你,我……是你太粘人了,我都说了,谢衍止和齐骤都没有这样,你,你活得太没有自我了,你应该忙你自己的事,不是一天到晚来拷问我为什么怕麻烦!”
她又对着电话喊:“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不愿意见你!”
顾玦:“你是因为不想要我才不来见我!”他以为这句话他会说得满是怒火,连黎莘都这样以为,可是电话里只有嘶哑的低声。
顾玦:“你可以直接说你不来。你不来,我不会要求你对吗?我不会忍不住打电话催促你,我知道你每次听到都在暗地里骂我。”
顾玦哑声:“哪怕你骂骂我呢,你直接告诉我,你做不到。我不会等的。”
他想了很久,最后也只有这一句:“我不想再等了。”
黎莘梗着脖子,咬着牙较劲:“好,下次我就想我再也不要去找你了,你爱等不等吧!”她越想越气,还是大喊:“我想去才会在心里着急,我如果一开始就不想,我才不纠结。顾玦,你就是个神经病,为这种小事对我发火!”
她大声:“我告诉你我不想干了!我再也不想这么干了!”她把电话挂了。
顾玦反而好像轻松了,他向后靠,像铡刀已经落下来一样,但周括才走近几步,就听到他发问:“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她不会让我等一整天,对吧?”
周括微愣,没回答上来,顾玦像是哽咽了似的,他艰难地,断续说完一整句话:“从那里出来,不需要一整天。”
他好像又疯了,和空气里的黎莘说话:“不要和我说等到明天了。”
实际根本没人说话。
顾玦死死地抓着桌子边缘,低声:“不要和我说明天一早上就会来找我,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拖延。”
他闭眼:“没有想要骂你。”
顾玦喃喃:“只是看不到你真的很着急。”
他不再说话了,周括睡不着,晚上起来听到客厅里有钢琴声,满身寒露的顾玦坐在钢琴前面,他想弹,但好像四肢僵硬了弹不了,然后他就坐在那发呆。
周括看着,感觉顾玦好像一个黎莘来了才能激活的木偶娃娃,他其实也觉得她一天不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哪怕黎莘夫人这次不能履行莫须有的约定,第二天早上来,也正常。
但精神病人大概就是接受不了吧,那种焦虑症会把一切都逼疯。周括本来想转身回去,忽然听到顾玦弹钢琴的声音,依然很僵硬,没有感情。
顾玦只是认真地在弹。
周括听着,忽然有种感觉。他还是想等她到天亮,不睡觉是因为他也想她天亮就来,他就是那么容易原谅她,等了无数个日升月落,他根本不知道黎莘会不会履约。
但就像黎莘夫人说的,我说了,就一定会做的。
她没有,只是顾玦一直相信着而已。
第二天早上黎莘来了,看得出来她也没睡好,而且这次也真的很早,黎莘匆匆看了眼顾玦的眼睛,确认好了之后又打着哈欠,半不满半心虚地:“那我回去了。”
本来也不是一件大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拖延,还把自己给惹毛了。马甲昨天半夜起来不睡觉,她都知道是他想砸钢琴。还好她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