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他慢慢地走近,拉开阳台门,一只手钳住谈意惟的肩膀,另一只手劈在他瘦削的背上,力度不小,掌下的人也没有惨叫,只是“呜”的一声,回转一张苍白的小脸:

“怎么?”谈意惟疑惑地问。

阮钺松了一口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然后松开他,道:“在这跳来跳去干什么?”

“迎新晚会,他们让我,我演武大郎。”谈意惟站直了,转过身来,扬起脸,脸上哪儿哪儿都没有血色,只有眼睛疑似被刚才的一掌拍出了一点红,红与白凝成薄薄一层脆弱却实在的美丽。

武大郎?

确实,艺术不只有美,还有反讽,阮钺一眼看穿节目设计的思路,但是谈意惟未必自愿成为这反讽中的一道菜,阮钺一向很烦懦弱的人,但对谈意惟的软弱格外包容,“不想演就拒绝。”他简洁明了地劝。

谈意惟摇头,不说话,他很怕人,尤其怕很多人聚集在一起的场合。从小学,到高中,大部分时间在子弟学校读书,他身份尴尬,长相出挑,最怕的是引起别人不必要的注意。

但面对陌生的人、半生不熟的人,他依然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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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他不说,他不演”

第二天晚上,谈意惟去了学生活动中心排练节目。

阮钺下训之后去找他,在排练厅透明的大门外看到一群人围着谈意惟,要他摘掉帽子口罩。

每个人似乎都是善意的,带点不自觉的亢奋,鼓励他道:“你这么好看”“对呀对呀,这么好看”“戴口罩多不舒服”“是啊是啊,这里这么闷,空气不流通”……

“摘掉摘掉,还要排练呢。”

他们这样说。

阮钺推门进去,一室的人都还在笑闹,谈意惟伸长手臂抱着自己,一种被动防御的姿态,无措地看着他们起哄玩笑。

有人发现了阮钺,终于严肃起来,拍拍身边的同伴,示意有陌生人来了。

阮钺冷着脸,走到谈意惟身边,一把抓住人细瘦的手腕,回头环视众人,问:“谁是节目导演?”

一点质问口气,气势十分慑人,排练厅内的空气胶着着沉默了几秒钟,一个头戴宝蓝色发带的男生出了列。

阮钺也没有废话,紧紧抓着谈意惟,对宝蓝色发带男说:“他不演武大郎,你们另外找人吧。”

宝蓝色发带男身高也有一米九,其实和阮钺差不多,但两人对峙起来,在精神力上明显却被压了一头。他今年读大二,瞄了一眼阮钺身上的迷彩服,作为学长好不容易又勉强拾回点自信。

他清清嗓子,故作轻松开口:

“哥们,别紧张啊,我们找谈同学演武大郎,不是开他玩笑,是一种艺术上的需要,你懂吧?他在艺术学院读书,以后要搞创作的,多参加点实践有好处,你不能阻拦他在艺术道路上进步啊。”

阮钺垂着眼睛看他,不为所动,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

“他不演武大郎,你们找别人去演。”

谈意惟被他抓着,又作鹌鹑状缩了起来,他一向害怕冲突,看着阮钺和一群人起冲突就更害怕,于是伸手拉拉阮钺的衣角,想说算了,却被阮钺警告似的扯了一把。

宝蓝色发带男看看这俩人,对阮钺说:“哥们,不能这样吧,他有什么意见,不想出演还是什么的,让他自己跟我说行吗?”

阮钺板着脸:“他不说,他不演。”

这么多年来,阮钺以经习惯了将谈意惟的事当做是自己的事,不觉得代替谈意惟发声、做决定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