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服赚钱,加上亲哥每个月偷偷的接济,竟然也咬牙坚持了8年。

她带着一个小孩,谋生也难,结婚也难,再次遇到让她觉得能够托付终身的男人时,她决定送走谈意惟。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突然觉得非常轻松,好像是一个经年累月的错误终于得到了修正的机会,她的人生也终于可以得到拯救,得到大部分人所期盼的那种凡俗的幸福。

她知道谈父单位的地址,只是一直碍于自尊心没有去上门找过。这一回,她带着谈意惟,坐了22小时火车硬座,来到陌生的,常年有着灰蒙蒙雾霾的城市,把孩子丢在了矿厂的职工家属区里。

谈意惟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说要去找小卖部买卫生巾,让他站在树坑旁边等一小会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他很乖,站在树坑旁边没有动,一直到天黑了,寒风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痛,才忍不住哭了一小会。

他读3年级,已经通晓些人事,心里隐约感觉到了,妈妈不想要他,他的存在对妈妈来说是一种沉重的拖累。

但出于天然的恐惧,他还是走动起来,想要去找妈妈。

路灯是亮的,家家户户的窗是亮的,但小小的孩子只觉得被黑暗包裹,他穿的棉袄很薄,是妈妈自己做的,可也舍不得往里边多添些棉花。帽子是没有,围巾也是没有的,他走到一片荒地里,在杂草丛生中深深浅浅地留下小小的脚印。

他发现一个人倒在地上,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孩。

那小孩有点臭臭的,好像是刚吐过,荒地里没有照明,月亮又被阴云遮住了,看不清人是死是活,谈意惟摸摸他的手,冰得吓人,几乎不像活物。

为什么会被抛弃掉呢?独自一人躺在无垠的暗夜之中,他俯下身子抱了抱这个比自己还要可怜的孩子,又大力摇晃了几下。

一下,两下,阮钺慢慢醒来,抬起沉重的眼皮,在飘飘的大雪之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晃了晃头,昏昏沉沉地问:

“你是谁?”

“我是谈意惟。”小小的人回答,双手绞在一起,声音几乎埋藏在呼啸的风雪之中。

阮钺摇了摇头,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谈意惟想到妈妈在火车上对自己说的话,于是补充说:

“我爸爸叫谈新,”咽了咽口水,“你能带我找爸爸吗?”

谈新,阮钺认得的,矿上没人不认得。

他爬起来,恢复了些神智,抬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天,说:“太早了,等天亮吧。”

谈意惟搓搓小手,露出了更加无措的神情。

阮钺偷偷把谈意惟带回了家。

两个小孩子轻手轻脚地进屋,抖抖身上的雪,卧室里鼾声还在响,阮钺让谈意惟脱掉被雪浸湿的鞋袜,放在暖气片上烘着,他不敢去烧热水,怕烧水壶尖叫吵醒睡熟的家长,就搬了一个小马扎,让谈意惟坐在暖气旁边取暖。

谈意惟没见过暖气,好奇地伸手去摸,但被阮钺一下子捉住了手腕。

“小心烫伤。”

他的眼神落在谈意惟已经长了冻疮的小手上,谈意惟小心翼翼地暖着手,在屋外冻僵了的皮肤一接触到热源就开始麻麻地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