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的心又揪起来,试图从车窗半开的间隙与他沟通。

郑淮明这才缓慢地抬眼,漆黑的瞳孔渐渐聚焦,倒映出大雪中女孩的明亮的眼睛,那么?焦急、迫切。他抬起左手握住方?向盘,顺势撑起了?身子,胸口重重地起伏了?几下?,对?上了?方?宜的视线,嘶哑道:

“你在怕什么?……我又没?死。”

车外,大雪依旧,仅仅几分?钟,方?宜的肩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冷,“死”这个?字眼,郑淮明今天已经连说了?两次,没?有一处是她想听到的。

她一怔,湿润的眼眶被风吹得有些发疼,一股说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

面对?他冷硬的回答,或许是苗月的事让她心力交瘁,或许是她刚刚真的吓坏了?。看?着他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脸,方?宜微微泄气,难得没?有与他呛声:“你怎么?了??刚刚我叫了?你好久……”

女孩突如?其来的柔软关心,如?同冷雪中灼热的一点火苗,蓦地将郑淮明烫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只?是熄火后累极小睡了?一会儿,全然没?有意?识到方?宜喊了?他那么?久,期间他毫无知觉的模样有多让她害怕。

视线逐渐清明,他注意?到她微红的眼眶,语气也柔和下?来:

“这么?大的雪,你怎么?……又下?来了??”

“临停车不能?过夜,保安说你的车一直没?开出去,打电话给我的。”方?宜实话说道,又有些急切,“你没?事吧?”

她的发梢湿漉漉的,像刚刚洗过澡,羽绒服拉链只?拉到胸口,白皙的脖颈敞在冷风里。

郑淮明想替她拉上拉链,却只?怕自己下?车会更失态。于是勉强弯了?弯嘴角,让她安心:“快回去吧,我没?事,只?是累了?睡一会儿……”

远处传来鞭炮声,裹在呼啸的风里,几乎要将两个?人的对?话淹没?。

他脸色实在太差,方?宜心头一软,刚想说些什么?,车里的男人忽然问:“你吃饭了?吗?”

这句话没?头没?尾,她以为郑淮明要带自己去吃晚饭。可方宜觉得他此时更应该回去休息一下?,于是说:“我不饿。”

刚说完她就后悔了?,按他的性格恐怕会坚持,自己应该说吃过了才是。

谁知,郑淮明只?是点了?点头,关心中带着一丝疏离:“我还有工作先走了?,你快上去吧。今晚好好休息一下

????

?,别再想苗月的事了?。”

想起郑淮明下?午就说有工作顺路送她,他到底有什么?事非得这个?时候去办?方?宜不免有些担心,但还没?来得开口,他已经发动轿车,红色的尾灯很?快消失在了?大雪里。

茫茫大雪中,她站在原地怔了片刻,转身上楼。

回到家,方?宜吹干头发,倒了?一杯热茶,喝下?去身体才稍微暖和了?一些。

屋子里安静得出奇,她打开电视机,随意?调了?几个?频道,屏幕里都是各卫视的春节联欢晚会。

方?宜后知后觉,今天是大年初一,一个?本?应该热闹、喜悦的日子,却发生了?这么?多事……

放空下?来,饥饿的感知逐渐回到身体。她起身打开冰箱,才发现最近不着家,以至于食材只?够下?一碗鸡蛋面。只?好乐观地安慰自己,大年初一吃面条,是吉祥长寿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