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不是弄错了?”方宜疑惑地说着,踩上拖鞋朝阳台走去,“我朋友的车……”

话未说完,她?就顿住了。

从十楼的窗台看去,夜幕下纷纷扬扬的大雪里,路灯昏暗,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依旧停在花坛边,丝毫未动。

不知应了什么,也不知那头电话是何?时挂断的,方宜随手披了一件羽绒服,朝楼下跑去。

鹅毛般的雪裹着寒风落下,小区里空荡荡的,方宜拿手电筒远远地照去,确实是郑淮明?的车牌。幸好车是熄火的,可她?心里还是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加快脚步跑上去。

轿车上已经落满了厚厚的雪,方宜伸手将玻璃上的雪抹去,车里一片漆黑,当她?看到?驾驶位上坐着的男人时,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零下的气?温,这?一侧的车窗竟半开?着。郑淮明?斜靠在椅背上,身体?微微前倾,双眼紧闭着。他的小臂以一个别扭的姿势交叠,与其说是抱在胸前,更像是施力压在上腹。

灯光灰暗,从方宜的角度,甚至看不出来他胸口是否还有起伏。

“郑淮明??”

方宜的手都在抖,尝试喊了几声,见里面的男人没有反应,她?抬手用力拍打着车窗。

晦暗(12.24修) “你在怕什么………

“郑淮明, 你醒醒!”

随着她力气越来越大,碎雪从窗框上掉落下?来。

方?宜的手冻得快要没?有知觉了?,可她感觉不到一点冷, 只?是拼了?命地拍着窗玻璃。

响声之大,连身后楼栋的声控灯都亮了?,但郑淮明依旧毫无知觉,高大的身体蜷缩在驾驶位上, 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许多画面映入脑海,昨夜他在医院痛得几度折腰颤抖,她却冷冷地说他是苦肉计;手术前在走廊他踉跄跪倒在地, 几近残忍地深深地拳头捣进胃里;她在手术室外光是等了?一夜都疲惫至极,更何况在里面高度紧张做了?通宵手术的人……

下?午多科室专家会诊时,郑淮明条理清晰地提出了?多个?详尽切实的诊疗方?案,恐怕会前也没?能?休息一会儿。开车送她回来的路上,方?宜不是没?有发现他苍白的唇色, 却因为心绪繁杂, 本?能?地选择了?忽视。

回想起这些,方?宜心里一阵恐慌,眼眶猛地红了?。副驾驶的车窗开了?小半,她尝试将手伸进去开门。但宽度不够,锁键近在咫尺,胳膊别得生疼, 指尖始终碰不到……

“你别吓我……”她急得快哭了?, 拿出手机开始拨急救电话。

就在方?宜要按下?拨打键时, 却发现驾驶座上的男人身形微微动了?动。她心下?一紧,继续喊道:“你醒一醒!”

郑淮明的意?识依旧昏沉,仿佛身体沉没?在冰冷黑暗的海底, 纷乱的漩涡在将他大力地往下?扯去。压抑的疼痛在搅动着,他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它肆虐,连昏睡中都得不到一丝缓解。

有一个?急切的、带着哭腔的喊声却遥遥传来,好似唯一的一点亮光,将他往海面上拖拽。

方?宜的声音太过焦急、担忧,郑淮明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回应她,身体却已经累到了?极限,被沉重的无力感所束缚,始终枉然……他发狠地咬下?嘴唇,刺痛和血腥味终于带来一丝清醒。

昏暗的光线中,方?宜打着手电贴近半开的窗口,只?见郑淮明艰难地掀开眼帘,目光涣散,久久没?能?聚焦。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车边的女孩和她的喊声,视线不甚清明地垂下?,整个?身体更深地前倾下?去,肩膀轻微地颤抖着,像是在忍痛。

“你没?事吧?”方?宜觉得他不太对?劲,刚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