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不大,略带一点小心翼翼。

其实她也不确定裴铮会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毕竟这也太光怪陆离了。

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些告诉他,如果他听了这些不接受与她的婚事,她会去求父皇母后收回成命。

哪怕被罚,她也认了。

燕青瑶说完后虽然松了口气,转瞬又有些紧张。

他......会怎么想呢?

会嫌弃她之间的经历吗?

燕青瑶的心里很没底。

直到

“公主。”裴铮突然单膝跪地,膝盖与青砖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末将斗胆问一句。”

“您,可还想回去?”

燕青瑶怔住。

既然下定了决心,她就永远不会再踏足那个地方。

往日种种,她会彻底放下。

“若您想走,末将现在就去找陛下请罪退婚。”他抬头时眼底映着碎光,既温柔又坚定。

“若您留下......”声音突然哽住,耳尖红得滴血,“末将必以性命护您一世喜乐。”

月光下的树影忽明忽暗,映得满地浮尘如星河倒悬。

燕青瑶望着这个连告白都像在立军令状的将军,忽然想起许多细节。

宫宴上他总会“恰好”坐在能替她挡风的位置。

她随口夸过的珊瑚簪,三日后就出现在梳妆台上。

就连现在,他跪着的方向都刻意挡在她与水缸之间,仿佛随时准备为她斩断所有退路。

“傻子。”她蹲下身与他平视,鼻尖差点相触,“我若想走,还会带你来这儿吗?”

裴铮瞳孔猛地收缩。

这是坦白,也是交心。

从此之后,他们之间才是真正的心心相印。

“那些事于我而言,已是前尘了。”燕青瑶将圣旨轻轻放在水缸边,眸色晦暗不明。

最后一字落下时,她对上他的双眼。

“如若你愿意,我们就此相守一生吧。”燕青瑶眉眼弯弯,鼓足勇气说出了声。

长舒一口气后,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与他十指相扣。

裴铮的掌心全是汗,却将她握得极稳。

夜风穿堂而过,吹熄了最后一盏灯。

黑暗中,她听见他往前走动的声响,接着是温热的吐息拂过额发,两人越靠越近。

低沉好听的嗓音在身前传来。

“臣僭越了。”

一个克制到发抖的吻落在她眉心。

15

四年后。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时,燕青瑶正倚在软榻上,看裴铮教女儿认字。

三岁的裴漱玉坐在父亲膝头,小手攥着一支毛笔,在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玉”字。

写坏了,便仰起小脸,奶声奶气地喊,“爹爹,又糊了!”

裴铮便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带她重写,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漱玉看,这里要顿笔。”

燕青瑶望着这一幕,唇角不自觉扬起。

曾几何时,她以为亲子之情总要掺杂着痛与辜负,可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却将她心底最后一丝阴霾驱散了。

“娘亲!”

漱玉发现她醒了,立刻丢下笔,光着脚丫扑过来,小脑袋往她怀里钻。

“玉儿要娘亲抱抱。”

裴铮快步跟上,单手拎起绣鞋,无奈道,“说了多少次,地上凉。”

“有爹爹在呀。”

小奶音听着让人心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