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理直气壮地伸出脚,任由裴铮给她穿鞋,转头又搂住燕青瑶的脖子,“娘亲香香,玉儿要一直抱着。”
燕青瑶低头,嗅到女儿发间淡淡的桂花油香,心尖软得发烫。
午后,庭院静谧。
裴铮去军营巡防了,燕青瑶带着女儿在梨树下捡花瓣。
漱玉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花瓣装进荷包,说要给爹爹泡茶喝。
“娘亲。”她突然仰起脸,挪着小碎步往她身边靠,“玉儿是从哪里来的呀?”
燕青瑶指尖一顿。
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从娘亲肚子里出来的吗?”漱玉好奇地摸她衣襟,眨了眨眼睛,“痛不痛呀?”
她将女儿搂进怀里,轻声道,“有一点痛,但值得。”
漱玉乖巧可爱,从不曾吵闹任性。
总是围着她转,甜甜的嗓音叫着“娘亲”时,燕青瑶心软得一塌糊涂。
漱玉是个好孩子,慢慢治愈着她。
“那玉儿以后也给娘亲生小妹妹!”
燕青瑶失笑,捏了捏她鼻尖,“傻话。”
哪有女儿给娘亲生妹妹的?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胡话,燕青瑶哭笑不得。
漱玉却当了真,掰着手指头数,“要生五个,一个陪爹爹练剑,一个陪娘亲读书,一个陪我玩......”
小孩子说的傻话有时候也显得纯粹感人。
夕阳西沉,将母女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燕青瑶望着女儿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另一个孩子。
傅明轩如今该有九岁了,不知是否还爱哭闹。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漱玉的嬉笑声冲散。
夜晚,院子里很安静。
燕青瑶披衣起身,轻轻推开女儿房门。
漱玉睡得正香,怀里还抱着她白日里缝的布老虎。
这孩子自小就黏人,夜里总要摸着她的衣袖才能入睡,此刻睡梦中还嘟囔着“娘亲别走”,小手无意识地攥紧被角。
她俯身亲了亲女儿的额头。
“娘亲不走。”
回到寝殿时,裴铮正就着烛火看兵书,见她进来,立刻放下书卷,握住她微凉的手。
“又去看玉儿了?”
“嗯。”她坐在他身旁,靠在他肩头,“这孩子太黏人。”
裴铮低笑,“随我。”
烛花“啪”地爆开,燕青瑶望着窗外的满月,忽然轻声道,“我从前......”
“嗯?”
“没什么。”她摇摇头,伸手抚平他衣襟上的褶皱。
那些前尘旧事,早该如那口水缸一般,彻底封存了。
她现在很幸福很满足。
记忆里那个遥远的地方不该在出现在脑海中了。
另一个时空下,傅宅。
傅明轩赤脚站在书房里,盯着墙上的日历。
“爸爸。”他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又到第十天了。”
傅闻白没有回答。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自从四年前那场车祸后,他的腿伤复发,有时候走路都需要拐杖。
“妈妈不会回来了,对吗?”孩子突然又问,得不到回应终于哭出声,“她不要我们了!”
都四年了。
他们总是不死心,盼望着哪一天突然看到燕青瑶能回来。
然而,没有。
她一次都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