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李煦那两道斑白的浓眉,几乎拧成一个结:“才三十几岁的人!”他微喟着,“必是害在酒色两个字上头。”
曹世隆与碧文都不敢答腔;就这沉默之际,听见朱实的声音了。
进门先给李煦请安;接着招呼了曹世隆,才坐下来说道:“今儿一早听说有上谕:圣祖荣妃薨逝,派庄王率侍卫二十员去奠酒。庄王既不去易州,我就猜想你老会提前回来。果然让我猜到了。”
“喔!”李煦很注意地问:“荣妃去世了?”
“是的。昨儿去世的。”
“另外有恩旨没有?”
“没有。”
“也没有让三阿哥来穿孝?”
“大舅太爷是指诚亲王?”
“是啊!”
“没有。”朱实又问:“荣妃是诚亲王生母?”
“对了!”李煦想了一下说,“大概快八十了吧?”
“怎么?”朱实不解地问:“比老皇帝年纪还大?”
“可不是!比老皇帝起码大两三岁。姓马,也是回子。老皇第一位阿哥,名叫承瑞,就是荣妃生的;那时老皇帝只有十三岁,还是十四岁,我记不清了。”
“十三岁。”碧文很有把握地说。
“咦!”朱实问道:“你怎么知道?”
碧文何能实说,芹官偷了震二奶奶一本春册子,从春雨那里“开了智识”;大家私下谈论,或许会跟先帝那样十三岁得子。不过说假话也容易。
“我听老太太说的。”
“荣妃一共生过五个儿子,只留下三阿哥一个。”李煦不胜感慨地,“竟不能送终,荣妃恐怕死不瞑目。”
诚亲王是由于招纳陈梦雷修书,见嫉于当今皇帝;故意派他去守陵。这些宫禁的恩怨,多谈没有好处;碧文心细,也识得利害。当即把话题扯了开去。
“快开饭了,我看看去。”她向朱实使个眼色,“你倒不问问大舅太爷,工地上住得惯不?”
朱实深深点头,表示充分领会;但他却别有话说:“大舅太爷,有个消息,可是不大好!”他说,“你老看应该怎么办?”接着,便将得知御用袍挂掉色之事的经过说了给李煦听。
李煦很沉着,听完说道:“这种情形是难免的;料想不会有大处分。”
一听这话,朱实跟曹世隆的表情,在大出意外之中,大不相同,一个是诧异不信;一个是喜逐颜开。
“类似事情,我遇到过;江宁也遇到过;大致是罚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