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曹震在当天就跟朱实去谈,却不说是他举荐,只说平郡王福彭听人说起有他这么一个人,颇为仰慕,想约他进京,朝夕盘桓。

说是平郡王慕名罗致,在朱实心理上觉得是件不能推辞的事,不过,他倒也不是见着高枝儿就爬的人,略想一想答说:“承郡王厚爱,我还有什么话说。不过有两件事,难作安排。一件是令弟的学业――。”

“这不要紧!”曹震打断他的话说,“自然要安排好了,才舍得放你。”

“那好,这一件不谈。第二件是内人病在床上,去日无多;此刻不顾她,管自己进京,似乎不义。”

“这是个难题。不过,听说师母极其贤慧;她如果知道你有这么一个机会,只为了不忍舍她而去,便丢掉这个机会,心里反倒不安。”

“话是不错。不过,家里还有几个小的――。”

“那,你请放心,我让内人拨两个靠得住的人,去伺候师母,照料师弟师妹。”

朱实想想了想说:“好!我回去跟内人商量。”

“是的。这件事一定要跟师母商量。不过,我在想,师母倒不会担心别的;一定担心你一个人在京里,饮食起居,诸多不便。如果师母这么说,你怎么回说?”

“我不知道!”朱实老实答说,“我还没有想到我自己的事。”

“内人倒替你想过了,她说,朱先生进京,不能没有人照料;还是让碧文跟爵禄伺候了去好了。”

朱实一楞,“爵禄,如果我要去,倒想带他在身边。”他说,“碧文姑娘,可怎么敢当?”

“大名应该改作朱老实。”曹震笑道:“你以为碧文还是伺候书房?自然是伺候得你无微不至。不过,这件事你自己斟酌,要不要告诉师母?”

“内人倒不在乎的。已经跟我说过好几次,要我弄个人。”

“那太好了。碧文如何,你一定比我还清楚。”曹震起身说道:“好久都不出门了;今早上那里散散心去。”

百日虽过,曹家多少依汉人的规矩,还不敢公然邀宴,也不赴亲友的应酬;自然更不敢涉足声色场中,不过玄武湖上载酒泛舟。曹震很下了一番说词,使得朱实跟妻子商量,已决定应聘进京了。

接下来就是在碧文身上下工夫;锦儿受命,在第二天上书房以后,找个藉口将碧文约了来,遣去小丫头,还关了房门,使得碧文大为疑惑。

“干嘛呀!是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

“要等你点了头,才能让人知道。”锦儿问道:“朱实先生要进京了,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碧文大为诧异,“是干什么去;怎么事先一点都没有听说?”

“是到王府里去当师爷。”锦儿突然问道:“你看朱先生这个人怎么样?”

碧文心一跳,脸微微发红,“我那知道怎么样?”她说。“是咱们家请来的老师,当然得敬重。”

“你误会了。不是说你不该敬重;是说你喜欢不喜欢他?”

碧文脸越发红了,“你扯什么?”她说,“我不懂你的话。”

“我倒是想跟你说心里的话,你怎么老闪着我?”锦儿皱着眉说,“莫非你只要让我传我们二奶奶的话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