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四老爷的命硬,老早把四太太克掉了。真正准得很!为此,绣春也想去算算命;于是乎夏云将计就计,出了个主意。”
等何谨讲了夏云的那个主意,大家觉得有趣;要何谨细谈他陪绣春和夏云去请教云龙子的细节。
“绣春换了夏云的棉袄跟裙子;夏云还替她梳了头,别上太太的酿金珊瑚簪子;到了云龙子那里,那风头可出足了!”何谨回忆着当时情景说:“云龙子是命相合参;又是正月里,看相算命的挤满了一间大厅,自然是男多女少,可不管男女,对她们两都得狠狠盯上两眼;收钱的小伙子更是把眼都看直了。”
等何谨一口气说累了,略为透气的当儿;锦儿便笑着问说:“大概也忘了向她们两收钱了不是?”
“那倒不至于,不过还是占了便宜。敢情看相命跟请大夫看病那样,也有‘拔号’;不知道夏云跟那小伙子说了两句什么,只听那小伙子一迭连声地说:‘行,行!你们俩先请。’随后姊儿俩就进了另一间屋子,跟云龙子讨教去了。”
“何大叔,你没有进去?”秋月问说。
“没有!”何谨答说:“我倒是打算进去也听听;后来一想,姑娘家也许有什么不愿让我这个糟老头子知道的心事。还是识相为妙,没有跟了去。”
“后来呢?”秋月又问:“给绣春算的命怎么说?”
“我不知道;也不便问。只看绣春的脸色也不大好。到家,绣春仍旧换回了她自己的衣服――。”
“这么说,真是姑子命?”锦儿插了一句嘴:“我不相信能把绣春的命,算得这么准!”
“绣春根本就没有算她自己的命!”
“那么是替谁算呢?”
“是替她嫂子。”
这句谎言是何谨早就预备好的,答得极快,毫无破绽;但秋月却觉得大成疑问。到得震二奶奶后来拆了芹官的信看,说绣春如何情报故主,关切之情,溢于词色;她便判断,绣春是替震二奶奶去算了命。
私下跟锦儿一谈,亦以为然;而忧虑随之而起,“老何不是说绣春出来,脸色不好看吗?”她说:“一定是震二奶奶的流年不利。”
“一定的!如果吉利,老何当然会像论四老爷的八字那样,大谈特谈。”秋月又说“咱们俩私下找老何来问问看。”
这一问,却好是何谨的一个现成机会,倒省了事,“我正想跟两位姑娘谈。”何谨说道:“太太就是为此不放心;才让我回家来看一看。据说震二奶奶今年大凶;叫什么‘伤官见官,其祸百端。’看太太的意思是,”他放低了声音说:“怕震二奶奶找什么麻烦,闹得不可开交;这一层,锦儿姑娘得多留点儿心。”
秋月与锦儿对看了一眼,都不作声;但已取得默契,等何谨走了,私下商量。因此,秋月又问:“太太还有什么交代?”
“有消息尽快通知。”
“那当然。”
“大概也快了!”锦儿接口:“都说元宵前后,就得动手;震二爷打听动静去了,包不定明天、后天,就有变化。”
彼此沉默了一会,秋月突然问道:“何大叔,说震二奶奶今年大凶;照你看是怎么个凶法?若说有性命之忧,这命可又怎么丢的呢?”
“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谁知道呢?”何谨答说:“太太的意思,不过要我提醒各位姑娘,多留点儿神。”
“这就是了!我们随时会留心。”锦儿深深点头。
说到这里,何谨的任务已了,无须逗留。等他一走,秋月便问:“你看你们二爷会有什么花样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