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请教,”芹官问说,“是那位大人物。”

“浙江的李抚台。”韦世保面有得色地说。

芹官茫然无以为答;韦世保便又解说,他指的浙江巡抚李卫。当今皇帝最宠信的封疆大吏,只有三个:云贵总督鄂尔泰;河南巡抚田文镜;浙江巡抚李卫。三人各有所长;李卫长于治盗,曾奉特旨,准他越境追捕,而李卫正是徐州人,强梁宵小,惮于他的威名,相戒敛迹,所以这两年来的徐州,比以前安靖得多了。

“这一说,在徐州过年,倒是挑对地方了。”芹官又说:“尤其是有王二哥跟韦二哥的交情在,更可以高枕无忧。我回头禀告家母,也好让她放心。”

芹官果然将韦世保的话,告诉了母亲;马夫人自然也很欣慰。“不过,”她说:“话虽如此,到底也要仰仗人家;年下还来替我们巡夜护院,这份人情欠得太重,不知道怎么报答人家?”

“还有王老二。”芹官接口:“亏他自己受了无妄之灾,还打算得这么周到。”

“是你闯的祸,”马夫人对夏云说:“你也该去看一看他;伤势好些了没有?”

“是。”夏云低着头答应;身子却没有动。

“去啊!”

“等等。”夏云答说:“等老杨妈把碗刷干净了,让她陪我去。”

“我陪你去。”棠官立即自告奋勇。

“你别去!”马夫人找了个理由拦阻:“明天有专人回去送信;你也该写封信给你娘。”

“对了!”芹官附和着说:“你先到我屋子里,用我的书桌;你写完了我再写。”

就这样将棠官遣走了;马夫人笑道:“棠官跟王二倒有缘;在他那里泡了一天还不够。”

“他还要拜王二为师,学打拳呢!”夏云答说:“真是异想天开。”

“其实也不算异想天开!旗人家的子弟,弃文就武也是一条出路。棠官将来能补上护军校的名字,倘或武艺出众,挑到侍卫处,倒是堂堂正正的武官,比在茶膳房这些地方当差,强得太多了。”马夫人又说:“可惜王二保镖,行南走北,没有工夫教他。”

夏云本不以棠官在旅途中,不喜念书,只爱跟王达臣玩在一起为然;此刻听马夫人说得有道理,不由得便为棠官的前程打算,就算王达臣不能教棠官,又何妨让他替棠官找一条练武的路子。

※※※

“太太不放心你的伤势,让我来问一问,可觉得好些了。”

“好些了,好些了!”王达臣一迭连声地说:“多谢太太惦着;请你替我道谢。”

夏云点点头,看他右脚脚背又红又肿;脚趾大了不止一号,不免歉然,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昨天失手不是有意的。”

“好说,好说!原是我自己不好。”王达臣说:“姑娘请坐。”

夏云坐了下来;王达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显得有点僵。夏云心想既然坐下了,总得找些话说;想了一下,便即问道:“王镖头,一年走几趟镖?”

“姑娘叫我名字,或者就叫我王老二好了。”王达臣答说:“一年走几趟,可不一定,闲起来一两个月没事;说忙,忙得头一天刚回来,第二天又得上路,也是常有的事。”

“这不太辛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