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你怎么不问一问我,咽得下这口气吗?”曹震又说:“她的私房也不只这么些,有两箱子东西已运回娘家了。再说,她的私房那里来的,不就咱们曹家的钱吗?”
听他用了“咱们”二字,是把赛观音也当作曹家的人看待了。她心里自然高兴;为震二奶奶忧虑的心思,便抛到一边了。
“二爷,”赛观音忽然警觉,“你今儿个还是回去。因为有这件事,格外要避人耳目。咱们的日子长,也不争在一个晚上。你说是不是呢?”
想想她的话也不错;但总有些恋恋不舍,“我实在怕回去。”他说,“冰清鬼冷的一个人,真正万般凄凉。”
“说得那么可怜!”赛观音笑道:“赏你一个‘皮杯’吧!”
说完,满衔了一口酒,由灼热双唇中,度入曹震口中;接下来摸摸索索地温存了一会,听得远远传来打更的梆子,细数一下,是二更天了。
“快走吧!”赛观音说,“好在路也不远,辛苦一点儿,走了回去吧!我送你到巷口。”
“不必,不必!给我一个灯笼就行了。”
一个人打着灯笼,踽踽凉凉地回家;门上一见诧异,怎么深夜独归,连兴儿都不带,这是从没有的事,但也知道他们夫妇吵得不可开交,所以不敢问什么,只陪着到了中门,代为叫开了门。再由看中门的老婆子打灯笼送了回去。
锦儿却还未睡;但也没有料到曹震会回来,急忙亲自迎了出来,一见面便埋怨似地说:“这么冷的天,这么晚才回来!”
曹震没有理她,管自己回卧室;锦儿便叫小丫头沏热茶、拨火盆。见此光景,曹震心不觉就软了;但他知道,这一回的言语行动,错不得一点,在锦儿面前亦须小心。因此,只是想着她去私会曹世隆送摺子的事;要这样才不会让锦儿的柔情把他的心拴住。
“在那里吃的饭?”锦儿问说,“要不要再烫点酒你喝?”
曹震不能不理;也不愿假以词色,只在鼻子里哼了一下。
曹震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锦儿却殷勤得很,不知是适逢其会,还是预先便有安排,摆了一桌子的菜和点心,而且无不精洁。曹震暗生警惕,不断地自我提示一句俗话:“无毒不丈夫!无毒不丈夫!”
由摆桌子、请入座、斟酒布菜;他对锦儿的服侍,一概以冷漠处之;于是锦儿也越来越气馁,最后终于忍不住说了句:“看见你这张脸,我一直凉到心里。”
这可不能不开口了!曹震反诘:“莫非你们做的事,就不教人寒心?”
“说我就说我,说二奶奶就说二奶奶;别扯在一起。”
这就仿佛在说:二奶奶偷人,我可没有;你得分个清楚。曹震懂她的意思;但不以她的想法为然;当下责问:“不是你心里只有她;一点都没有想到我,我怎么会拿你们相提并论?”
“你是怪我卫护二奶奶?”
“已经不是什么卫护了,简直是心甘情愿??浑水。”
锦儿勃然色变,“你这话什么意思?”她瞪着眼问:“我淌什么浑水?”
曹震欲言又止,只是“嘿,嘿”连声,那种不屑与言的神情,自然使得锦儿更加恼怒。
“说啊!我淌什么浑水?你拿证据出来!”
“哼!”曹震冷笑道:“我要说出来,你会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