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先喝着酒,慢慢儿告诉我。你说完了,我也有话告诉你。”

“喔!”曹震听出弦外有音,便即问道:“什么话,你先说。”

赛观音心想,曹震能拿如此贵重之物托付,其意可知;以后患难富贵相共,就在此刻便该输诚,才能进一步收服他的心。因此,决定透露曹世隆脱走的真相;不过其中关碍着锦儿,似乎需要考虑。

“怎么回事?”曹震疑云大起,“什么话碍口?”

不能让他再催了!赛观音心生警惕,决定拣能说的话先说。

“你们今天把隆官弄在一处地方,逼着他承认奸情,是不是?”

“是啊!”曹震大为惊异,“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孙胡子;他来找我,到隆官家送了个信,不知道送了多少钱,孙胡子把他放走了。”

“果然是这么一回事!不过我倒没有想到,是你送的信。你当时没有想过,你送这个信,坏了我的事?”曹震的脸色不好看了。

赛观音一惊,也很懊悔;是弄巧成拙了!心头千回百折地想过来,认为除了和盘托出以外,再无法能消除他对她的怀疑与不满。

“我跟你实说了吧,我通知的不是隆官家,是通知锦儿去跟隆官见面。锦儿带了一个存摺去,连图章给了人家,才得脱身;往北方逃了去了。”赛观音紧接着说,“我这么做是为你,不愿把事情闹得收不了场。你手里的证据,尽够了;尽可以让你们的二奶奶服贴了。既然如此,何必又抓破脸。照我的心愿,巴不得你那头雌老虎出乖露丑;可是你场面上的一个爷们,伤了面子,以后还见人不见。为了你,我才这么做的。”

听她说得坦率恳切。曹震完全谅解了。但事情过于离奇,他一时还不能分辨自己的感觉。前前后后地想了几遍,才发现赛观音所透露的秘密,极有关系;他觉得到得此刻,他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曹震突然想到,既已有恃无恐,何不公开跟妻子谈判:“我还拿了她三个摺子,没有图章没有用;我本想跟你商量,想个什么法子,能让这三个摺子有用。如今不必了,我明天叫锦儿跟她去要图章。”

“她肯给吗?”

“不给我就拉你出来做证;你不会怕吧?”

“我怕什么?说起来我还是为她好呢!不过,我看你这个法子没有用;你跟她要图章,是自己送信给她,找两句话把你稳定,赶紧去挂了失,换新摺子、新图章,那时,你手里的摺子,就真的成了废物了。”

“啊,啊!”曹震被提醒了,“我倒没有想到。还是得另外想法子。”

“我们穷家小户,连个柴米油盐凭摺取货的摺子都没有,别说生息的存摺了。不过,我在想,图章如果掉了呢?莫非就取不到钱了?”

“那不会,可以挂失。”

“挂失是怎么个规矩。”赛观音说,“非得本人不可?”

“自然。”

“本人死了呢?”

这下将曹震问住了。从“挂失”二字上去琢磨了一会,即时喜上眉梢。

“你提醒我了!我可以挂失。不过,”他又现踌躇,“这件事得找个人去办。”

“办什么事?”赛观音问:“五福办得了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