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把空盒子摆回去;一个是干脆将空盒子藏在不易发觉的地方。若取后者,一旦发觉,震二奶奶会疑心遭了外贼;倘用前法,那就等于明告,是他干的好事,因为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能这么从从容容地取走了东西,还将空盒摆回箱中?

两相比较,自然是弃盒一法,对他有利;但那一来,所有执役的下人,都有嫌疑,尤其是有一两个手脚不甚干净,让震二奶奶狠狠揍过一顿的小丫头,必然大遭其殃。这件事做得本欠光明,再贻祸他人,惹得大家痛骂,将来怎么做人?

转念到此,他毫不考虑地将扭坏了的那把小锁,往首饰盒中一丢;盖上盒盖,放回原处;锁好了箱子,钥匙亦仍旧放在镜箱之中。

接着便是捞起皮袍下摆,将那卷成长条的包裹,系在?F腰上;将皮袍放了下来,谁也看不出来他不止于“腰缠十万贯”。

※※※

由于兴儿先来通知,张五福揣了他妻子给他的十两银子,上赌场去过夜;赛观音央兴儿去办来酒肴,生得旺旺的一个火盆,静候曹震来幽会。

“你先回去。”曹震一到便嘱咐兴儿,“明儿上午来接我;留神多打听打听,明儿告诉我。”

兴儿答应着走了;赛观音便先替他卸马褂。屋子小,火盆大,连皮袍都不用穿。

但曹震却不肯脱。

“不忙!我先问你一句话;我想给五福几百两银子,让他写张休书给你。你的意思怎么样?”

“那要先问你的意思怎么样?”

“我替你买座房,买两个丫头,另外给你几千银子,动息不动本,每个月的开销也够了。”曹震又说,“只要你肚子争气,能替我生一个,那怕是女孩,我也就可以接你回去了。”

赛观音想了一下问道:“你这话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

“好吧,你真我也不假。你给五福一千银子;等过了元宵,我就跟他提。”

这时曹震才开始解皮袍衣纽,一面解,一面说:“我做了一回贼。”

赛观音不解所谓,信口问道:“你偷了谁的东西?”

曹震突然警觉,掩住皮袍衣襟,轻声说道:“你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赛观音这才知道他不是开玩笑;急忙开了房门,只听西北风“哗啦、哗啦”地刮窗户作响,院子里空宕宕地那里有人?但她还不放心,去看大门闩得好好地;回来又在走廊上细细看过,方才进屋。

“别说人,鬼都没有。”

于是曹震卸去皮袍,将腰上那个包袱卷解了下来,放在床前的一张桌子上,背对着窗户,解了开来。赛观音顿时神迷目眩,几乎失声惊呼。

“你把这些东西收好。”曹震捡起三个存摺,“我有话跟你细说。”

这一下,赛观音便大感为难了,不知如何收藏,才能万无一失?最后仍是曹震作了决定暂且包好,置于枕旁再说。

“不用说,这是你家那头母老虎的东西。”赛观音问道:“你是怎么弄了来的?”

“这话说来就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