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酸味儿。”锦儿沉着脸着说:“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总说人家爱喝醋;不想想你自己的行为。也不过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两三天,就熬不住了;不管腥的臭的,拉了来就是。”
看锦儿动了气,曹震不敢再多说;只低声下气地问:“那么,陪我在这里坐一会,行不行?”
“那倒可以。”锦儿大马金刀地在圈椅上坐了下来:“你有话就说吧!”
“春雨告诉我,芹官想给我们劝和。这件事我得跟你商量。”
“芹官想劝和?他怎么没有跟我说?”锦儿旋即省悟,“必是春雨的意思。不过也一样,她不比我;她可以替芹官作主。”
话中有刺,曹震益发小心地说:“我不是也在跟你商量;请你替我作主吗?”
“岂敢,岂敢!”锦儿的不快消失了,“既然人家有这番好意,当然不能不领。就不知道他是怎么个劝法?”
“我想,他总是跟太太去说,请太太出面。”
“太太已经劝过一回了;你给她来个阳奉阴违。这回还肯出面吗?”
“是芹官去说,太太怎么不肯?”
“也要你肯听话才行。”
“就是这一点;你们大家都逼我讲和,我也无法。不过,要和就得真正讲和;一时言归于好,无非敷衍个面子帐,那种和法,不如不和。”
锦儿想了一下问:“怎么叫真正讲和?”
“如果还是从前那样,她事事想踩在我头上;只顾她自己的私房,不顾人家的死活,那种日子我可不想再过了!”
“敢情你是在打二奶奶私房的主意!”锦儿的话,脱口而出;立刻觉得说得太重了,赶紧又以同情的口吻说:“也难怪你!夫妻嘛,换了我也不想过这种日子。”
“不是我打她私房的主意。”曹震也有辩解,“她的私房那里来的?还不是公中的钱?这两年差使不顺手,都只为亏空着公款,挪东补西,只求能应付过去;谈不上漂亮出色。如今上头对四老爷不好,万一出事,追究亏空;李家的下场摆在那里,要多惨有多惨!如今有力量能填补这个窟窿的,只有她。我这层意思,她应该明白。”
锦儿心想,这还不是打震二奶奶私房的主意?而且狮子大开口,要她来填补亏空的公款,真是妄想!不过此时一说实话,刚现的转机,立刻就会无影无踪。因此锦儿的回答很谨慎。
“这得慢慢劝她;她也不是不顾大局的人,真的差使上没法交代了,她也不会不管。不过,她的力量也有限。”
“你别帮着她瞒了!只要她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把眼光放远一点儿,这点亏空在她算不了什么!”
“那么有多少亏空呢?”
“不过十来万。”
“哼!你的口气倒真不小。十来万银子,还只‘不过’而已!”锦儿怕又失言,赶紧岔开,“好了,你这是为公家;倒谈谈你自己。”
“谈到我自己,没有别的;别成天盯得那么紧!譬如像你――。”
“?N,?N!”锦儿立即打断,摇着手说:“别扯上我!”
“好了!就是这两点。”曹震又说,“这话该怎么让芹官跟太太去说,你跟春雨琢磨着办。你先不必告诉她;只要太太交代,她一定会听。她能听太太的话,自然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