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震二奶奶突然双膝跪倒,还挤出几滴急泪,“我这个家可真是不能当了。不然,将来还不知道死法呢!”
“起来,起来!”马夫人叹口气,“咱们干脆回旗吧;让四老爷在这儿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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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儿的眼泪是住了;眼肿未消,原本是一双杏眼,也更显得伤心。
“好了!”曹震掀帘而入,冲着锦儿作了个揖,“我不对!我替你陪不是。我打算好了,不必多久,我拿你扶正。”说完,一掀帘子,倒又走了。
让他这一阵旋风似地卷过,人影都没有看清楚,便已消失;锦儿不免茫然,慢慢定下心来,先要思索他这句话的意思。说将她扶正,自然是要休掉震二奶奶,这办得到吗?办不到,他又何必信口开河?不过,他能这样认错陪不是,总算他还知道好歹。这一转念间,倒又觉得曹震可怜。
正这样痴痴迷迷地想着,听得震二奶奶的声音;锦儿突然心慌,倒像做了一件对不起震二奶奶的事似地。
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很用心地想了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只为有那“扶正”一句话,自己仿佛便处在与震二奶奶敌对的地位。因而又生警惕;曹震的话也许有人听见,会到震二奶奶面前搬嘴,不可不早自为计。
不容她再往下想,震二奶奶已经进房门了;皱着眉,直奔锦儿,拉着她的手,先看她头上。
“差点让他把头发都揪下来。”锦儿一阵委屈,不由得又淌热泪,“下那么重的手,一点情分都不顾。”
“对我还不是一样!他简直是要我死。”震二奶奶冷笑,“我死了,他也没有好日子过;莫非以为我娘家人都死绝了?”
“都是那个臭娘们!”锦儿骂道,“出那种馊主急。”
她骂的是赛观音;震二奶奶却一直在疑心季姨娘,“家贼难防。”她说,“我倒得好好留点儿神。还有,”她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你看,夏云怎么样?不会替她当狗头军师吧?”
“不会!夏云不是那样的人。”
“那么,她怎么倒不拦着她一点儿呢?”
“栏着她什么?”锦儿不知所谓。
“暗底下做狗腿子啊!,”震二奶奶说道:“把人家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都记下了。”
“我看,”锦儿慢吞吞地说,“不像是她。这一阵子我从没有看她到咱们附近来过。”
“那么是谁呢?”震二奶奶又说,“她也不必亲自来,随便打发个小丫头来串串门子,就瞧在眼里了。”
锦儿突然觉得,震二奶奶似有指责她失职之意――曹世隆在此地逗留;都是她留意关防;说随便有人来串串门子,就瞧在眼里,不就等于说她根本不管事?这却不可不辩。
“没有!”她斩钉截铁地说,“都是我亲自在外面看着,不会有那样的事。”
“不――,”震二奶奶想了一下说,“算了!咱们丢开这段儿;倒想想他还有什么花招?”
“谁知道呢?不过看样子是很不服气。”
“怎么?”震二奶奶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回来过了?”
“来打了个转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