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些什么?”

锦儿决定冒个险,不说实话;“那时我正头晕,没有听清楚;只看他气鼓鼓地,挺不服气的样子。”她又编了一句话,“仿佛要来找什么东西,没有找着就走了。”

震二奶奶不作声,坐了下来想了好一阵,才低声说道:“该怎么给隆官通个信让他到那里避一避才好。”

“这,”锦儿老实答道:“我可不敢胡出主意了。”

“你不管!你有主意就说吧。”

“二奶奶信得过谁,就叫谁去传话。”

震二奶奶眨着眼沉吟了好一会;突然走出去,喊住一个小丫头说:“你到中门上传话出去;交给隆官办的事,怎么没有交代?叫人去通知,让他明天一早来回话。”

※※※

听曹震颓丧地讲完他跟妻妾冲突的经过,赛观音的感想很多,觉得也可笑、可怜;但也为他不平、不甘。不过,她认为首先要辩解的是,不是她出的主意害了他;是他自己“栽赃”的手段欠高明。

“我没有想到你这么不中用!”她说,“像你这样做法,谁都看得出来是栽赃。我倒问你,譬如规规矩矩的妇道人家,忽然找出这么一个荷包,有名有姓的两张借据,你说,该怎么办?”她又补了一句:“仔细想一想,再告诉我。”

曹震设身处地想了一下说:“这要看是什么人?大致总先是告诉丈夫,说有这么一样来历不明的东西;至于像我家的那个泼辣货,必是找了丫头、老妈来,先查问明白了,再作道理。”

“你懂这个道理,为什么不等她自己看到了;再看她是不是照这么做?那时拿住的赃,才是真正的赃!”

这一说,曹震如梦方醒,但仍有看不透的地方,“她惯会使诈,故意大张旗鼓,找丫头老妈来问,那又怎么办?”他说,“那一来,是真是假就搞不清楚了。”

“她那里敢!她要防着那个丫头、老妈说一句:‘只怕是隆官自己掉在这里的?那天,隆官不是在这儿好半天?’请问,她怎么办?”

曹震这时才算开了窍;心想,若是震二奶奶发现了,不是悄悄藏了起来,便是找了隆官来问。绝不敢声张;不敢声张,便是作贼心虚。还不必自己大吵大闹;只请马夫人来问她,看她如何辩解得清?

“唉!”曹震重重叹气;狠狠自掴,“死脑子!笨得跟猪一样。”

“也许是锦儿发现了,当然要悄悄儿跟她说,那就更好办了;你只追锦儿好了――。”

“慢一点!”曹震突然打断她的话说,“如果她找了隆官来问,隆官说钱还了,借据没有收回,不知道怎么会在这儿的?那不就证明了是你我搞的把戏吗?”

“怎么能证明?你不承认;我也不承认,说是借据当时就还了。他有什么办法?”

“是啊!那有还了钱不收回借据的道理?”

“我再跟你说吧,就承认也不要紧;不过你不能拉出我来。你只说特为找了这么两张东西来,就为的外面风风雨雨的闲话太多,不能不明白真情;一试果然试出来了。如果隆官根本未进卧房,绝不能有东西掉在那儿;可见得这东西来路不明,既然来路不明,何以不查;私下去想法子?这不是无私有弊!”

曹震紧闭着嘴不作声。他在考虑一件事,震二奶奶泼辣;想不到赛观音亦工于心计,两个人都不好惹;以毒攻毒去了一个,却又沾上一个不好惹的,那又如之奈何?

转念又想,两人的身分到底不同;赛观音跟自己又没有名分。将来纠缠不清时,无非多花几两银子,不会有大不了的事。

回过头来,又想妻子。从结??至今,他一直为她的裙带捆得动弹不得;夫妇道苦,但毕竟有结发的名分在那里,曹震到底还记着长辈谆谆的教训:忠勤事主,勤厚传家。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