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遇见。”赛观音又说:“老周刚来过。”

“他说点儿什么?”

“说还会来通知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问他他不肯说;问你又说不清楚,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你不必问。有花样玩出来,自有你的好处;玩不成也不少什么。不过有句话要告诉你,对这件事,你最好装作不知道;别去胡乱打听。”赛观音又说:“还有,我要到那里,你也别管。”

张五福是为妻子降服了的,听完不作声,表示默受。到晚来,张五福抱住赛观音求欢,让她一巴掌打得松了手;说明天还要去烧香,借斋戒为名,将张五福撵了到堂屋里去打地铺。

第二天,赛观音五更时分就起身了,悄悄开了房门,打水来洗脸梳头,换上她唯一的一件绸衫,系上青绢裙子;那四件首饰,除了玉簪以外,其余三件棉裹布包,置入香篮;然后唤醒丈夫,说要出门了。

“这么早就去烧香?”

“半夜里烧头香的还有呢!”赛观音又说:“我要回来,天不黑就回来了;不然就住在甘露庵,你不必等我。”

说完出门,走出两条巷子到相熟的轿行里雇顶小轿到甘露庵,就在轿中戴好首饰;等一下轿,轿夫楞住了。

“张五嫂,你像个阔少奶奶!”

赛观音浅浅一笑,“借来的两件首饰,装装场面。”她告诫着说:“别替我到处去‘卖朝报’。”

“下午要不要来接?”

“不要!”

付讫轿钱进庵,香客已经不少了;赛观音一出现,立刻便吸引了不少视线,但颇多困惑之色;赛观音蓦地里想起,既像个阔少奶奶,为何连个丫头都没有?放眼看去,那里有个有身分的堂客,自己提着香篮的?

幸好遇见敬明,便将香篮交了给她;口中问道:“知客师太呢?”

“陪将军的老太太在说话。”

甘露庵客座甚多,特为拨出一间,供江宁将军明安的太夫人休息,赛观音到那里,在门外一望,尽是些盛装的旗下女眷;她久闻旗人规矩重,礼数多,深怕失礼,不免情怯缩步。

那知无垢眼尖,招手喊道:“张五嫂,请进来。”

这一下,赛观音只好硬着头皮踏了进去。只见东面对坐着两个旗下老太太,上首的总在六十开外,下首的也在五十左右。无垢为她引见,一个是明老太太;一个是明老太太娘家的弟媳,浙江乍浦副都统德良的妻子,来为明太夫人拜生日,这天跟着来随喜。

“这位是将军夫人明太太;明大小姐、明二小姐。”

母女三人都站在明老太太身边;赛观音一一见了礼,夸赞那十七、八的一双姊妹花说:“长得真俊!真正一对大美人。”

明老太太要听见谁夸她的两个孙女儿,最高兴不过;当下便回头说道:“你们怎么不招呼客人坐?”

“不就在端椅子吗?”已入中年,体态肥硕的明太太笑着说。

“不敢当;不敢当。”赛观音逊谢着,“这里那有我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