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记得?那个小丫头叫阿招;为了震二奶奶一场病,阿招伺候得格外尽心,才收了她做干女儿。”夏云忽然想到,“你现在提这件事,莫非另有说法?”
“对了!另外有说法。据说,有一天震二奶奶理箱子,检出一条爷儿们用的汗巾;阿招脱口说了句:‘那不是鼎大爷的汗巾吗?’当时――。”
“怎么?”夏云双眼睁得极大,“她跟李家的鼎大爷也有一腿?”
“谁知道呢?你别打岔,听我说!”
“好,对!当时怎么样?”
当时震二奶奶双眉一竖,反手一巴掌;宝石戒指的棱角将阿招的脸都划破了。
阿招知道这句话闯了祸,吓得魂不附体,浑身发抖;不道震二奶奶突然换了一副脸色,“你看错了,是二爷的汗巾。”她拉过阿招来,怜爱地问:“打疼了没有?我看看你脸上。”
“二奶奶,”阿招那里还顾得到自己脸上,只是告饶:“我不是――。”
“你别说了。一个人总有说错话的时候;圣人说的:知过能改。以后说话先想一想。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懂我的意思不?”
震二奶奶用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心思灵巧的;一听这话,恍然领悟,重重地答一个字:“懂!”
“懂就好。”震二奶奶问道:“别人问你,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你怎么说?”
“我说我不小心,碰在一个铁钉上,划了一道口子。”
震二奶奶点点头,“对了!”她说:“这才像话。”
于是一切照常,就像根本没有那回事似地。不多几天,震二奶奶得了痢疾,病中肝火极旺;阿招因为做错了一件事,惴惴然地唯恐震二奶奶看她不顺眼,借题发挥,所以格外巴结,震二奶奶替换亵衣,都是她不嫌污秽,亲自料理。晚上在震二奶奶床前打地铺,一闻响动,立即惊醒。所以震二奶奶一半感动,一半笼络,病一好就说,要将阿招收作干女儿;然后很快地替她物色女婿,风风光光地嫁了出去。
“原来还有这段内幕。”夏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秋月迟疑了一下,方始开口:“我索性跟你说了吧!这件事以前只有两个人知道;现在可是加了一个了。”
“加的一个是我,一共三个。你放心,始终只有三个。不过,那两个除你以外,还有一个是谁?”
“你倒猜一猜。”
“锦儿?”
“不错。”
“那么,”夏云好奇心大起,很起劲地问:“你总问过锦儿,到底有没有那回事?”
“我没有问。”
夏云大失所望,不由得就说:“你为什么不问?”
“不问的好!知道得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这话在夏云恰有同感,“是啊!”她说,“我现在心里嘀咕的就是这个;只怕季姨娘闯出祸来,把我都拖累在里面。秋月,我可真得请你当军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