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喝!”夏云自怨自艾地,“早知道这样子,我不灌他的酒了。”
“杯子大小不一,喝门本来就不大公平。”
“那也是他作法自毙。”夏云接着秋月的话说,“他自己说的喝门杯。”
“我实在想不通,”冬雪笑道:“行令谁都行不过他,尽是他的理;那知道偏偏就数他的酒喝得最多。”
“乐极生悲!”秋月也笑着说:“都是教那句‘怪诗’害的。”
听得这话,芹官想起夏云那种万般无奈、埋怨苏东坡做“怪诗”的神情,不由得就想笑。
这个念头一动就坏了!硬压着的酒一下冲了上来,暗叫一声‘不好’,张口就吐,幸亏冬雪那只瓷盆摆得恰到好处,俯着头,尽情一吐,心头顿时就轻松了。
不过那恶浊的气味,连芹官自己都无法忍受;只是皱着眉连声喊道:“糟糕,糟糕!”
“一点都不糟,吐出来就舒服了。”冬雪知道醉酒呕吐以后,最难受的是什么,拉着他的手说:“跟我来,到院子里来漱口。”
“怎么样?”秋月急忙上前扶住,“能不能走路?”
“能。不过腿有些发软。”
“你们扶了他去吧!”夏云接口道:“我来料理善后。”
于是秋月相扶,冬雪去提了一大瓷壶冷开水来,让芹官在院子里大漱大吐,将口中鼻腔清理得不恶心了;又用冬雪倒来的一脸盆热水,好好洗了个脸,顿觉神清气爽,满身轻快。
“真杀风景!”芹官歉意地笑道:“没有想到这酒这样厉害,你们呢?”
“我们什么?”冬雪问说。
“是不是也有点醉意?”
“酒都让你一个人喝了,我们要醉也无从醉起。”
“你如果有兴致,我再陪你喝。”
“?N、?N!别闹了。”秋月急忙拦阻,“喝碗粥,我们送你回去。”
一听最后一句,芹官便愀然不乐;秋月、冬雪都没有发觉。夏云恰好走了出来,接口说道:“另外摆桌子吧!屋子里我薰着香。要不就陪老太太一块吃。”
于是就在灵前靠壁的那张方桌上,重设杯盘。端上粥来,秋月先盛一碗上供;走回来一看,恰如摺锡箔那样,就只芹官旁边,空着一个位子,两人又“挤”在一起了。
“这粥真不坏!似乎那一回也没有今天来得入味。”
“饥者易为食。”秋月接着芹官的话说:“不是那一醉把肚子掏空了,不会觉得粥好吃。凡事――”她停了一下,终于说了出来:“要不足才好。”
“怪话!”夏云说道:“如今最嫌不足的是季姨娘,她可是一点都不觉得好。”
“我也觉得是怪话。”冬雪笑道:“跟苏东坡的怪诗,正好配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