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的力?气一下子泄了下去,就好似被陡然?抽走了魂与魄,他从前并不太?懂情,也没有尝过类似滋味,遇上得晚,醒得也晚,等?到终于意?识到,细节里的点点滴滴,床边身影,也已经空了。

留下的,只有一本离婚证明?,还有一床,还没来得及缝完的小被子。

是何婶交给他的,说是她留在小渔村的东西。

做得非常漂亮,针脚细密,布料也选得很好,看得出做被子的人多么用心,费了多少心思。

他把它带回去,原本收进衣柜里。

有一天晚上,电闪雷鸣,他从睡梦中醒来,睁眼望着天花板,愣愣出神。

他习惯性喊了声名字,才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他记得夏天,她还睡在他旁边,安静乖巧地,抱着肚子,睡颜娇憨美丽。

然?而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房间里非常安静,连雨滴爬下窗棂的脆响,都惊扰得他无法入眠。

片刻后,他从床上爬起来,鬼使?神差走到衣帽间,打开?了衣柜。

翻找了起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可能是想找她曾经用过,如今却遗留给他的东西。然?而衣柜里,一排排收好的,却只是成套华贵的礼服,她没有穿过,没有任何她的温度,她身上熟悉的气味。

那种沐浴露的清香,混合着一点她本来身体的味道?。

她留给他的,只有一张张根本都没来得及剪掉,冰冷的标签。

他默默站在衣柜前,垂头无声了很久。

最后,余光一撇,才终于在衣柜最里,看到一个小小的被角。

他把那床被子抱回了床,望着上面深深浅浅,不同花色的图案,爱惜地摸了摸。

因为只是给小婴儿盖的,她并没有绣得很大,给他这样一个成年男人,当毯子也不够。

然?而他还是把它抱在怀中。

半张脸疲惫至极地埋进去,听着窗外风声,窗棂落雨,静静阖了眼眶。

陆承风回忆秋天往事,眼前皆是痛苦:“这件事,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轻声说:“这件事我知?道?的不久,是那天,在船上。”

是栾琛揪着袁正?松的领子,声嘶力?竭那一句:“我在就知?道?你把人派到他身边。”

“他要派人去,应该是想知?道?点什么。闽南都是你的心腹,你信得过,瞿婶不可能,她在家照顾我,没办法知?道?你公?司的事……剩下的,两个人。”

“你助理,还有,她。”

她木木地睁着眼,尽管隐在眼罩后,她的眼神,表情,什么都都看不见。然?而毕竟在心里面,像根刺那样扎了许多年,什么都是假的,疼和?痛不是假的。

她也没法说出宽宏大度的话,只能就事论事:“我想了想,你很少提你助理,平时出门,也不会带他,那次刚来泉城,你喝醉了,我不高兴,你问完我原因,迷迷糊糊告诉我,你留她还有用,现在割不掉……我大概就知?道?,是她。”

他哑声道?:“对不起。”

她摇摇头:“作为你来说,苦心孤诣十年,最后临到头,袁正?松要和?你争,派来的人被你识破,你想按兵不动反将他,这件事没有错。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

片刻,她笑了一笑:“可惜偏偏,太?巧了,她来的时候,我和?你结婚了,那时候,我们也没有任何感情,你当然?不会就此改变计划,谁也不想最后时刻,功亏一篑的。”

“所以我曾经和?你说,要是……你当年娶的妻子,是个合格的合作对象就好了,你就不用那样纠结。”顿了顿,她说,“差点毁了你所有的计划,我也应该说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