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业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似被张泽衡逼到尽头,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扣下扳机。
又是一声闷响。
阿庆退到一旁,不动声色地踩在一块反光的圆头金属上。
季语被掳走的时候,周姨要同张泽衡殊死搏斗,救人不成反被伤,阿良把她送上救护车后,争分夺秒地赶来。
在远处便见到这般拉扯的局面,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弓着背,几乎匍匐地走到钟业身后,躲在车身的另一边。
在阿庆转移视线的时候,钟业手腕一抖倒出子弹,也瞧见了蹿进暗处的阿良。
轮到季语,过了这么久,她的手脚居然一丁点的知觉都无,绝望地任由张泽衡握着她手,左左右右寻找最佳射击角度。
“张泽衡,你”
要他冷静,不要铸成大错,危机关头,此类天方夜谭说与不说,要与不要,已由不得她。
大热天时,张泽衡浑身冒起冷汗,以至他失去玩弄季语的心情,没有时间享受将她践踏至脚下,唯我独尊的满足感,便迅速开了火。
伺机而动的阿良亦收紧了手指,震耳的枪声响彻耳际。
咸浪盖不过的火药味充斥鼻腔,一颗头颅重重摔在季语脑后。
倒下的不止张泽衡,同一时刻,钟业胸口涌出的一股鲜红,真真实实地,刺进她的五脏六腑。
101 眼泪
医院走廊,手术室外。
阿良将一份三明治和果汁递给季语,劝道:“阿嫂,多少食一口,业哥进去了八个钟,估计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季语盯着那盏醒目的红灯,度秒如年,觉得像过了几辈子那么久,她的眸光一闪,突然紧张地问:“医生,医生有讲他多久能出来吗?”
阿良摇头,“没有。”
季语情急之下捏住他的手臂,“那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很快出来!”
阿良吃痛,扭动着抽开,解释道:“我估的,估的,说不定,说不定很快就出来了。”
阿良这话说得违心,病人送进去不到一小时,抢救、输血的同意书已经轮番签了个遍,几拨医生来回进出手术室,无需说明情况,他都看得出来,非常不乐观。
他坐到季语对面的长椅上,低声向阿庆寻求帮助,“还是要让她有心里准备,万一,最坏的情况发生,她会不会做傻事?”
阿庆拿过三明治,一边拆开包装,一边说:“这个问题,不到那一刻,没有人答得了你,包括她。”
他是过来人,阿霞走后,坚强和脆弱像天气一样,在他心里变化莫测地流转。
“情况怎么样?”曾保华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地问道。
阿良刚张嘴,就被阿庆捏住肩膀,手里塞进了他咬了一口的三明治,抬头的时候,曾家父子已经走远。
进入空旷的楼梯间,这里连呼吸都有回声,阿庆因而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质问:“你来做什么?”
曾保华也不掩饰,“确保他不能活着出医院。”
阿庆怒不可遏,“你”
憋了一肚子的狠话,最后还是叹气,说道:“爸,能不能收手,当我求你了。”
曾保华左耳进右耳出,继续说:“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
“爸!你信不信......”
“信什么?”曾保华将阿庆一步步逼到角落,掷地有声地说,“去啊!你去告发我啊!还是你想当场杀了我,给你不知死活的所谓兄弟报仇!”
刚才他一直不敢正眼看季语,她恍惚的样子,像摆在他面前的一面镜子,让他仔仔细细回忆起了天霞在救护车里的时候,他的模样。
当掀开白布,望着撒手人寰的天霞,他对陈广生的恨达到了极点,没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