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李谨登时笑逐颜开,“母妃说的可是真的,不过这还只是孩儿的习作,毕竟还有那么多日,孩儿想多画几幅,精益求精,从里头挑出最好的。”
其实,他没有告诉母妃,他还在这画里藏了旁的小心思,他想暂且瞒着,待皇祖父寿宴那日,再让母妃瞧瞧。
李谨只坐了一小会儿工夫,便因着急于作画,匆匆离去?。
他脚步飞快,还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这一幕若是落在前?世?的裴芸眼中,定要被她斥一个没有正形,然此?刻裴芸却是看着谨儿离去?的背影,露出欣慰的笑。
既是孩子,自是该有孩子天真烂漫的样子。
不过很?快,似是想起什么,裴芸笑意微敛。
若非谨儿提起,她险些忘了,再不久就是她那皇帝公爹的千秋日。
他那皇帝公爹是个有趣的,或因着登基前?是个武将,向来酷爱骑射,每逢千秋节,他不选择在宫中大摆筵席,令普天同庆,而是带着一众皇子妃嫔及文?武大臣等前?往京郊的皇家围场进行春狩。
年年如此?。
可裴芸却记得?,这一年的千秋日却并不太平。
尤是最后一日,在行宫举办寿宴时,生了一桩令她心惊胆战了许久的事。
原那不过是寻常的献礼,可谁曾想,太子献上的玉璧在开匣的一刻却被发现已然四分五裂。
且不说是有心还是意外,但不可否认的是,此?事切切实实犯了她那皇帝公爹的禁忌。
毕竟在场不少人知晓,二十多年前?,他那皇帝公爹以“清君侧”的名义率兵攻入京城,一路杀至皇宫时,那暴君元成?帝已然自刎,死时手中紧紧攥着一枚碎玉。
寓意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分明暴虐成?性?,荒淫无度,为政三年使百姓苦不堪言,可最后还是要用这般方式以显“气节”,讽刺她那皇帝公爹谋权篡位的大逆不道。
从此?,那亦成?了扎在庆贞帝心头的一根刺。
虽得?太子机敏,从容不迫,以碎玉挡灾一说,言此?玉辟灾除患后,大昭将自此?风调雨顺,天平地安。
但那夜庆贞帝的面色看起来始终很?不好。
裴芸亦惴惴不安,因得?那玉璧就是她准备的,前?一夜才?命书墨交予太子,交出去?前?,她并未仔细查看过,因而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她的失误才?让玉璧碎裂,触怒庆贞帝。
她不敢问,甚至不敢开口,因得?太子的神情?同样很?凝重,翌日回东宫后,裴芸才?听?说太子命常禄处置甚至杖毙了好几个宫人,怕就是因着玉碎之事。
裴芸不懂那些波云诡谲的朝堂争斗,但通过此?事,也隐隐感觉到,或有人不满太子,欲暗中加害于他。
而那人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那之后庆贞帝冷待了东宫很?长一段时日,直到这一年夏,太子历经两月,解决了南边大旱一事,加之她兄长裴栩安重创骋族,逼其不得?不上书割地求和,庆贞帝龙颜大悦,玉璧之事才?算彻底揭了过去?。
而今重来一回,裴芸要做的便是防范于未然。
她站起身,让乳娘将谌儿抱回侧殿,旋即看向书砚书墨,“陛下千秋日在即,东宫自也少不得?要备上一份寿礼,你们随我去?库房瞧瞧。”
两人乖巧应是,书墨为裴芸披上御寒的狐裘,才?步下丹墀,就见盛喜带着七八个小内侍迎面而来。
他对着裴芸恭敬地一施礼,“娘娘,殿下瞧您这院子实在空旷了些,便命奴才?前?来,种些时令的花儿。”
裴芸只道这太子倒是好雅兴,匆匆瞥了眼那些内侍扛着的花木,因着着急去?库房,就只留下句“都交托给盛喜公公了”,便提步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