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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八,裴芸回了趟镇国公府看望母亲周氏,因她提前?命人知会,周氏特意将已出嫁的裴薇也叫了回来。
裴薇许久未见?阿姐,随母亲嫂嫂一道规规矩矩施完礼,便向裴芸扑了过来,裴芸吓得慌忙稳住她,无奈道:“都是快当娘的人了,怎的愈发不?稳重起来。”
“怕什么,这月份还小呢。”裴薇低眸看了眼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不?以为意。
“你呀你。”周氏又开始念叨她,“月份小才更需仔细,前?三月可是最要紧的时候。”
裴芸笑着在她鼻尖点了点:“母亲说得不?错,你而?今纵然再想跑马也得忍着,不?能再任性了。”
裴薇扁了扁嘴,“阿姐,我也不?至于这般没有分寸,再说了,而?今可有人比母亲更小心?谨慎,整日担心?受怕的,我可不?敢吓着他。”
她说着,垂眸微红了脸颊,见?她这般,裴芸便知她婚后的日子定然过得不?错。
五年前?,因查办柳家一案立下大功,杜珩舟被擢升为大理寺少卿,可或是顾虑到自己?出身低微,即便已为正四品,却仍觉自己?配不?上裴薇这个国公府嫡次女,不?敢轻易上门提亲。
彼时,裴薇已到了出嫁的年岁,因长姐贵为太子妃,为太子生下三个孩子,集荣宠于一身,兄长又是镇国公,战功赫赫,执掌神机营,她这妹妹裴薇在京中炙手可热,不?少名门世家意图攀附,求娶者无数,其?中不?乏佼佼者。
周氏和?江澜清商量着替裴薇挑选了几人,分明都是顶好的郎君,可谁知裴薇挑三拣四,竟一个也看不?上,周氏又气又急,到裴芸这厢诉苦,试图让她劝劝,裴芸却是风轻云淡,用三两句轻轻一点拨,周氏才恍然大悟,原不?是看不?上,而?是裴薇心?里早已有了人。
得知是个不?错的男儿,周氏放下心?来,可又烦恼莫不?是妾有情,郎无意,那头才丝毫没有动静。
裴芸笑了笑,只说将此事交给她便好。
杜珩舟对?她妹妹的心?意如何,她清清楚楚,可越是珍惜,就越怕委屈了她,试图给她最好的,杜珩舟无父无母,自小寄人篱下,由?叔父叔母养大,虽高中榜眼却因宁折不?屈的性子遭人排挤贬谪,而?今又在背后帮衬太子施行新法,树敌无数,他定深觉这样的自己?尚没有资格求娶裴薇。
而?裴薇的年岁不?等人,也容不?得他这般拖怠。
是故裴芸择了一日,邀妹妹入宫说话,又与太子商量着,让他召了杜珩舟来。
她带着裴薇去太子书房拜见?时,刻意当着杜珩舟的面,提及为裴薇挑选夫婿一事,言母亲周氏已有了绝佳的人选,或不?日就要过了六礼。
裴芸至今还记得,在她与太子一唱一和?间,杜珩舟那精彩绝伦的表情。
不?过她这招激将法倒也是有效,不?过两日,这位杜少卿就特意告了假,亲自带着媒人郑重其事地登了镇国公府的门。
后来,裴芸还问过他,缘何这般笃定镇国公府会答应,他只苦笑着说他用了大半家财来准备聘礼,当时不过孤注一掷,想着就算不?成,将来也不?会后悔。
“新宅子住着可舒服?”裴芸牵着妹妹的手入内,边走边问道。
裴薇颔首,“舒服,虽比不?得镇国公府,但也比从前?大了不?少,我家夫君还在院里种了不?少我喜欢的花儿呢。”
杜珩舟这人一向清正廉洁,因在京中无居所,又无太多?钱财租赁,被重新调回京后就只能住在离大理寺不?远的官邸,可那官邸甚小,周氏和?裴栩安自然不?肯让裴薇吃苦。
裴栩安本打算出钱在京中买一处好的宅院送给夫妻二人,可裴薇却是拒绝了,她不?是娇生惯养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