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撞向经柜铜锁。鲜血溅在"净德"匾额上,凝成暗红的冰珠。小尼姑轻叹一声,将艾草水泼在满地狼藉上:"施主,该喝孟婆汤了。"

庵外的雪越下越大,掩盖了谢云烟最后的呜咽。檀香倚在朱门前,看着宫人抬走那具尚有体温的尸体。她掏出帕子擦拭鎏金护甲上的血渍,想起昨夜谢云裳把玩皇后玺绶时说的话:"记得把她的舌头剜下来,做成标本放在我梳妆台第三格,那是当年她让我吞炭时,我咽下去的半块。"

雪地上,一串血脚印蜿蜒向皇宫方向。凤栖宫内,谢云裳正对着铜镜插戴东珠步摇。镜中倒影与十二岁那个跪在祠堂的少女渐渐重叠,她轻笑出声,腕间赤金缠枝镯撞出清越声响,惊得架上鹦鹉扑棱着翅膀:"报应...报应..."

腊月廿三,未央宫的铜漏滴碎了戌时三刻。谢云裳倚着雕花槅扇,看初雪簌簌落在琉璃瓦上,将鸱吻吞成白头。廊下宫灯次第亮起,光晕里飘飞的雪粒像撒了满空的碎银,恍惚间竟与永州城破那日的箭雨重叠。

"皇后又在看雪?"萧衍的声音裹着龙涎香漫过来,玄狐大氅扫过她发间垂落的珍珠流苏。他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冰晶在掌心融成水珠,“记得当年,你也是这样立在风雪里。”

谢云裳转身时凤袍扫过满地貂裘,十二章纹在烛火下流转生辉。她望着萧衍眉间朱砂痣,想起三年前那个浑身浴血的寒夜。当时自己蜷缩在破庙里,看着他持剑挑开破帐的刹那,睫毛上凝着的霜花簌簌而落。

"陛下可还记得,在永州城郊..."她指尖划过他胸前盘金蟒纹,"您说'此女眉眼间有山河'?"话音未落,萧衍已扣住她的手腕按在槅扇上,窗外雪光映得他眼底翻涌的情潮更显炽热。

"那时朕以为你是谢府嫡女。"他的吻落在她颈侧,"后来才知,最毒的玫瑰往往开在野地里。"

殿外忽起狂风,卷着雪片扑进殿内。谢云裳轻笑出声,任由萧衍扯开她的翟纹披风。鎏金炭火盆哔剥炸开火星,将她耳坠上的东珠映得通红。恍惚间她想起净德庵那夜,谢云烟的血也是这样滴在雪地上,凝结成暗红的冰晶。

"云裳..."萧衍的呢喃混着喘息,龙袍下摆扫落案上《金刚经》。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片干枯的并蒂莲,正是二十年前谢府祠堂里,她藏在袖中的那朵。

更鼓惊破雪夜寂静时,谢云裳倚在萧衍胸前数他心口的朱砂痣。宫人们早已退去,唯有铜漏声与雪落声交错。她望着窗外银装素裹的宫墙,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浑浊的眼里第一次有了惧意:"云裳,别让云烟...别让她..."

"在想什么?"萧衍的指尖抚过她眉间细纹。

谢云裳将脸埋进他温热的颈窝,檀香混着龙涎香漫进鼻腔:“在想这雪真美。”她的指甲轻轻掐进他后背,看着月光在雪地上勾勒出未央宫的飞檐,那些被鲜血浸透的往昔都被白雪覆盖成温柔模样。

子时三刻,雪势渐歇。萧衍替她披上织金锦袍,两人并肩立在椒房殿前。远处太液池结了厚冰,冰面倒映着漫天星河,恍若将整个夜空都揉碎了铺在人间。

"明日让御膳房做牛乳茶。"萧衍握住她冻得发红的手,呵出的白气在月光里凝成雾霭,"再去库房挑两匹雪缎,给皇后裁件新氅。"

谢云裳靠在他肩头轻笑,鬓边步摇扫落积雪。她想起初入宫时,谢云烟曾在请安时讥讽她"麻雀变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