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线绣就的十二章纹。她垂眸望着掌心那方褪色的帕子,边缘处细密的针脚是十二岁那年,被王氏当众掌嘴后,躲在柴房里连夜绣的并蒂莲。

“娘娘,谢府到了。”女官檀香的声音裹着寒气。

雕花朱门半掩着,残败的紫藤顺着门框垂落,如同谢家如今零落的门楣。

谢云裳踩着缀满东珠的云头履跨过门槛,凤袍扫过阶前积着薄霜的残菊,惊起檐角栖着的寒鸦。三年前被逐出府时,她也是从这里跌跌撞撞跑出去,绣鞋陷在泥泞里,而王氏倚在门廊嗑着瓜子,连眼角都没抬。

穿堂风卷着枯叶掠过回廊,往日笑语喧阗的谢府如今寂静得瘆人。谢云裳停在月洞门前,听内室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这月的炭火钱..."王氏的咳嗽声撕心裂肺,”云烟,去把你外祖母留下的翡翠镯子当了..."

谢云裳抬手止住欲通传的宫人,莲步轻移绕过屏风。眼前景象让她指尖微颤,谢云烟跪坐在满地茶盏碎片中,素衣松垮地挂在嶙峋肩头,曾经梳着堕马髻的青丝此刻胡乱绾着,几缕碎发黏在苍白的脸上。王氏半倚在褪色的湘妃榻上,腕间金镯早已不见踪影,露出的腕骨像要刺破皮肤。

"你..."谢云烟猛地抬头,手中账本"啪"地掉在地上。她的瞳孔剧烈收缩,死死盯着谢云裳头上九翚四凤冠,"永州城破那日,乱军明明已经..."

"乱军?"谢云裳倚着描金立柱轻笑,指尖划过鬓边东珠步摇。

那年她为萧衍挡箭,整整昏迷了三年。

王氏挣扎着坐起,钗环相击的声音凌乱如她颤抖的语调:"云裳,你活着就好..."

"母亲这话说得蹊跷。"谢云裳缓步上前,风袍上的翟鸟在冷光中泛着凶芒。她弯腰拾起地上账本,墨迹在烛泪里晕开,"谢家商号半数易主,田庄也抵了亏空,这些日子,姐姐和母亲过得很辛苦?"

谢云烟突然疯了似的扑过来,枯瘦的手指直抓凤冠:“都是你!若不是你攀附皇家,父亲怎会被弹劾通敌!"

"放肆!"檀香抬手就是一记耳光。谢云烟踉跄着跌坐在碎片里,嘴角渗出鲜血。

谢云裳慢条斯理地整理被扯乱的珠翠,看着地上狼狈的姐姐:“父亲通敌的密信,可是姐姐亲手交给御史台的?”她从袖中取出泛黄的信笺,正是谢云烟写给表兄的密函,"表兄已经认罪了……是他与谢将军勾结的罪证。”

王氏剧烈咳嗽起来,染红了帕子:"云烟她...她也是被人蛊惑..."

"蛊惑?"谢云裳俯身凑近,凤冠上的垂珠扫过王氏颤抖的手背,"当年我被指婚给九皇子,母亲连夜将庚帖换成云烟的。可曾想过,今日之祸,早在二十年前抱我进谢府时就种下了?"

谢云烟突然发出尖利的笑声:"养女又如何!你不过是谢府捡来的野种,也配穿这凤袍!"话音未落,檀香已掐住她的下颌。

谢云裳却抬手示意宫人退下。她解下披风盖在王氏身上,看着这个曾在寒冬让她跪碎冰面的女人,如今瘦得像具骷髅。"明日会有太医来。"她的声音混着窗外呼啸的北风,"至于姐姐..."目光转向歇斯底里的谢云烟,"送进净德庵吧,那里的素斋最能清静心性。"

踏出谢府时,暮色正漫过天际。谢云裳踩着自己的影子走向宫殿,凤袍上的龙纹在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