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孩子又开始说出一些傻话。
“不要这么想,你并不只有你父亲一个家人,想想你还有你的孩子。”
可她听了反而更难过了。
“我根本不想怀孕,不想生孩子,我一直恳求上帝不要这样对我这么残忍,可我还是倒霉地怀孕了。我不是不会爱它,真的,我肯定会是个好母亲,我会全心全意地爱它一辈子,但在那之前,我只感觉到我的血肉与精力一直在被它吸走,这让我虚弱、精神萎靡,我还每天起来都觉得身上很痛,我的腰在痛,我的腿也在痛,我很害怕它有可能会杀了我……”
在她的抱怨中,黛博拉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从来没提到过你孩子的父亲,一有人问起,你就转移话题……”
闻言,薇洛立刻就停止了抱怨,道:“我想很多人在等我,也许我不该你一问就乖乖说了自己的生日。”
又开始了,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
可黛博拉这次没有顺她的意:“你是爱上了错误的男人吗?一个已婚人士?还是身份不太匹配?还是,他出了什么事故?又或者,你根本不爱他……”
最后的话,黛博拉说得很轻很小心。薇洛对她孩子的态度十分难以捉摸,她一会儿爱孩子爱得要命,一会儿又暗暗藏着几分恨意,即便孕妇的情绪本就十分不稳定,对她的性格来说,这也还是很不寻常。
薇洛直接不愿说话了。
黛博拉闭上眼睛,慢慢地呼了口气。
“我曾经疯狂地爱过一个男孩,他叫乔纳森。我与他一起长大,他很英俊,而且充满活力。我一直以为,我们一定会结婚。”
她的声音充满了痛苦,让薇洛也不禁抬起了头,关切地看向了她。
“他……离开你了吗?”薇洛问。
“可以这么说。他……他死在了战场,那时候战争才刚刚开始,他立刻就在前线送了命。”
她们的身份瞬间就转换了,薇洛将手轻轻地放在了黛博拉的手背上。
“我很遗憾听到这些。”
黛博拉反手握住了她,像是在寻找继续说下去的力量。
“我那时非常痛苦,甚至控制不了地开始质问上帝、辱骂上帝。那么多人,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就要是我的乔纳森呢?”说到这,她不由得顿了顿。
“而这还不是我不幸的终点。”
她继续道:“在得知他的死讯后不久,我就发现了我身体的一些变化,我怀孕了。你与我一样明白这代表什么,我的父亲是一位受人尊敬的牧师,他不可能会像有些父亲一样去逼迫我堕胎,但他也绝忍受不了家中出现这种奇耻大辱,于是他想到的方法是给我找个男人远远地嫁了。这并不艰难,总有哪个本分的农夫或者工人会愿意做这样的善事,收一笔钱,娶个因为一时糊涂铸下大错的女人,这个女人还颇有些文化与姿色。”
“可你是一位淑女。”薇洛道。
她不明白,为什么做父亲的都是一样的残忍,黛博拉父亲的所作所为也显然是要与女儿断绝关系永不联络了。
黛博拉对她苦笑了一下:“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最终,在激烈的争吵后,我被愤怒的他扫地出门。我的母亲非常伤心,她竭力阻止着这一切,但又无能为力,她把她仅有的钱全塞到了我的手里,哭着对我说,‘噢,黛比,我就只有这么多了,我的黛比’。”
黛博拉模仿着母亲当年绝望的语调,几乎就要掉下泪来。
“我一度很后悔自己的顽固,我那时真的太年轻了,才刚满十六岁,根本不会想问题,如果我点头同意,也许她不会死。我的女儿只比你小一岁,她非常可爱,有一头卷曲的棕发,和她父亲的琥珀眼睛,她死时只有五岁,她叫特蕾莎,但我喜欢叫她苔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