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闻君何自从和白离重遇之后从未展露出来的专断和固执,再次回到他身上,又变成了白离熟悉的那个闻君何。
白离突然叹了口气,将头转向一侧。
两相静默的几分钟里,闻君何先败下阵来。
“我来找你的路上,在想,如果你死了,”闻君何没有像一开始那样平静,说了一个假设,“我也不回去了。”
“在商店里找到你,哪哪都是血,不知道死活。”闻君何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不愿意回想那一瞬间的极致绝望,“都说离了谁都能活,说这话的人一定没试过心如死灰的感觉。”
白离慢慢转过脸来,面色微动。
“那时候我就想,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不会再让你单独行动。要去哪里,就一起。”闻君何说。
他当然明白白离的意思,闻君何本就不属于这里,让他先离开是为了他的安全打算。但他内心有种隐秘的承诺和责任,他独自扔下白离太多次了,这次无论如何不会重蹈覆辙。不管白离怎么想,也不管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闻君何打定了主意,不会跟对方分开。
最后,闻君何说:“小货车还在外面,我开过来,你想回去,那咱们就回去。”
夜色浓黑,零星几点灯火映照着战乱之后的混乱和破败,这样的夜晚格外不安和瘆人。
白离身上裹着一条毯子,安静地坐在副驾上,余光中瞥见闻君何握住方向盘的手臂和侧脸,突然觉得这里也没那么可怕了。
他们最终没能回去。
通往郊区的几条主干道被封锁了,他们尝试了一次,不行,无功而返。之后白离通过镇子上的邮局,联系到通讯社。通讯社给他下了指令,让他想办法尽快离开雅布。对方的说辞有些模糊,但白离敏锐地意识到,这次的武装袭击和以往不同。
他们如果无法自保,也不能把山姆和孩子们救出来。白离果断做了决定,两个人一起离开雅布,然后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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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一个月十分难熬,期间又有白离的同行被“误伤”,通讯社已经屡次要求白离离开,并劝他先回国。白离也确实动了回国念头,尤其是在一次和白妈妈通话之后。
这时候白离才知道父亲受伤的一些事,于是他跟父母承诺,等把孩子们接出来安顿好之后,他就回去。
7月中旬,经过白离和闻君何一个多月的斡旋,终于将山姆和十几个孩子救了出来。
个中艰辛不可胜道。
孩子们最终被送到了X国首都一家各方面都不错的福利学校。闻君何联系了大使馆,找到当地政府,以承担每年该福利院一半的费用并且连续承担十年为条件,换这些孩子们入学。十年之后,最小的孩子也成年了。
这在当地局势复杂的形势下,已经是超出白离意料之外的最佳安置方案了。
两人离开X国首都的最后一晚,白离和孩子们告了别,回到住处。闻君何在等他。
了却最大一桩心事,白离整个人都是轻松的。他靠在躺椅上,难得悠闲地喝着当地啤酒,很苦,咽喉处有一点回甘。
“生活就像这些啤酒,总会苦尽甘来的。”白离打开一罐,递给闻君何,很认真地说谢谢。要是没闻君何,这些孩子们就算被他救出来,也无法得到妥当安置。
闻君何灌了一大口啤酒,听见白离这么夸他,破天荒有些不好意思。
“看了他们的生活我才知道,自己以前奋力争取的,想要努力得到的,根本不值一提。”闻君何说着自己之前从未说过的话,有些陌生,但都是真实感受,“小白,我真的很佩服你,你的善良执着和韧劲让我自愧不如。”
然后停顿片刻,声音低了些:“我活了快30岁了,把一些身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