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抵着笔,突然又恼上了,沈遐洲、沈遐洲、这个大变数还在。
就没有人能收得了他,将他也赶出洛京吗?
*
沈府。
沈二郎与星泉再一次瞧着沈三郎从宫中下了值回府,阴郁着脸色入了房中。
这已是这几日的常态。
沈二郎这么个大活人被忽视了也不觉有什么,反兴味十足,他对着星泉问:“你家郎君每日就这样入了房中再不出来?”
“岂止呢,三郎连饭也常常不用。”
“夜里灯也一点就是一夜。”星泉既抱怨又担忧,“二郎君,你就别再看热闹了,郎君再这般下去身体哪里吃得消。”
沈二郎抱臂点头,正经不过一瞬,移步到沈遐洲门窗下,推开一点儿,瞥着眼往里瞧自己这个三弟整日躲在房中做什么。
只见屋中昏暗,年轻郎君面前放着一块大石,便这般对着石头一动不动。
星泉凑上前小声道:“二郎君,那石头到底有什么魔力,三郎莫不是中邪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沈三郎敲星泉脑壳一下,缓缓将窗牖合了回去。
不远处的嵇牧只当没有瞧见沈二郎的举动,能有人来管管自家郎君也是好的。
沈二郎离远了一些,料想三郎如今的消沉模样定然是与王表妹有关,早前他就察觉这两人氛围不简单,如今倒是证实了,这两人何止是吵架了,分明还害了相思。
沈二郎心明眼亮,摇头晃脑地往院外走。
星泉一会看看紧闭的房门,一边又去追着沈二郎问:“二郎君,你就这样不管我家郎君了吗?”
“笨,”沈二郎骂星泉一声,又高深莫测地道:“解铃人还须系铃人,今日已晚,明日我
亲去宜阳看望看望我母亲。”
星泉越发懵懂了,三郎的病症同在宜阳的袁夫人有何关系?
与此同时,房中盯着石块的郎君眼珠动了动,眸色深如幽海,幽暗如厉鬼。
王静姝是个倔强女郎,她不会主动来看他的,即便回来了,怕也是如花蝴蝶一般四处交友玩乐,再过分点,继续寻她想要的好夫婿。
一想到这,他胸腔中名为嫉妒与恶意的蛛网,便渐渐烧成一团,他对王静姝思之如狂,他既想见女郎,又担忧自己会再次伤害到她。
当然,也不想再听到女郎吐出的恶语,她说的没有一个字是好听的。
洛京的好郎君哪里多,她是没有见着那些郎君私底下的放浪形骸,他们有的喜欢幼女,有的喜欢豢养娈童,还有的依赖各种养身方,其中也不知有人从哪寻出来的古方,道“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朗。”
有些方子或改良或新炼,在各种私宴中流转。
沈遐洲见过先帝死前状态,已瘦成了皮包骨仍旧坚信丹药可治病可长生,他对这些向来嗤之以鼻,先帝去后,长公主更是将那些炼丹师一同送去陪伴了先帝。
诸人知长公主手段,有些东西也并不放明面上流行,但不得不说,王静姝的眼光无疑是好的,她瞧中的郎君,先不说家中兄弟如何,本人大都是清风朗正亦或是清俊单纯的。
可正因如此,才越发地显得他性格阴晦,尤其是女郎还道他与长公主一般令她感到恶心。
他重重怒火之下,是浓浓的自厌。
他好像自来不是个讨人喜爱的郎君,他不如吕思温坦荡正直,也不如惠王温柔“良善”,他阴晴不定,甚至时常被脑中另一股恶意支配。
王静姝不喜爱他这样的郎君似乎情有可原。
浓浓的自厌从郎君身上散出,可他紧盯着石块的双眼又有阴鸷与不甘流出,他能接受女郎对他的不喜爱是一回事,可放任她喜爱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