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目对视。

王静姝倏地被沈遐洲的眼神惊到,那眼平静又幽冷,像有激流被压制,又像是有狂意即将涌出,她还想再瞧清一些,沾到的水渍自额心下淌至她眼睫,视线也变得朦胧。

而在此时,吕思温也扭头来查看女郎的情况,比起同阁楼之上的郎君较量,他显然更担忧被他护在身后的女郎。

他瞧着张扬不拘,可实在有一副清透心肠,明明白白的喜欢,也明明白白的真

诚,他直接用袖子为女郎去擦脸上的水渍,“六娘可有被惊到?”

王静姝微微摇头。

吕思温松快一下,大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水渍,扯唇灿笑:“六娘无事便好。”

他笑起来总有种别样的味道,露着数颗白牙,亮得晃眼,可鼻梁挺直,星目又耀眼,就极感染人,尽显少年人的豪情风流。

王静姝瞧着,便也不由噗呲地与他一同笑了。

阁楼上的郎君彻底被这一幕刺激了,才被小仆捡起的盥盆又被掀了,还直往阁楼下冲着吕三郎砸。

这实在一次比一次过分,吕思温侧避一下,对着楼上高声:“沈三,你是何意?上次将我当歹人,这次又是何缘故?”

“手误。”高楼之上的郎君声色淡淡,嘲讽意味却十足:“本想来同清游相谈一些新探查出来的蜀地情况,没想清游早已胸有成竹,倒是打扰清游与我表妹赏月了。”

赏月二字被他说得杀意汹涌,瞥向王静姝的眼神也带着一股子的挑衅,还有一股子破罐破摔的冷恹。

这样的郎君其实是很熟悉的,曾几何时,他们针锋相对时便是如此。

他们关系终究是回到了最初。

王静姝心中空落一瞬,又冷硬无比,她从不是个会露怯的女郎,毫不避让地回望沈遐洲,大有你能拦得了这一次,难道还能时时盯着她不成。

她望得眼都有些酸了,吕思温似也察觉到些他们之间的暗涌,那是旁人都插不进去的男女较量,他们气场似在拉锯,又似在赌气,谁也不让谁,也谁都执拗无比。

属于第三人的吕思温心底生出了古怪,他动静一瞬,撞响了那铜制的盥盆。

王静姝陡地回眼,想起身旁还有一个郎君,她转目看向吕思温,夏衫尽湿的郎君莫名有些呆,她递出帕子,有些歉意:“我与三表哥近来有些争执,连累吕郎君了。”

女郎扑面而来的温柔,吕思温被摄魂般要接过帕子,王静姝却并未松手,她递身一瞬,要为郎君擦拭,也是这么一小瞬的功夫,透过吕思温肩头后,能瞧见阁楼之上负气离去的郎君背影。

吕思温着实被女郎的举动弄得羞涩,他又去接手道:“沈三郎脾性洛京中人的皆有耳闻,不关六娘的事。”

王静姝松手交出帕子,有些震惊地掀眼:“三郎不怪我表哥举荐你去蜀地平叛?也不计较他方才所为?”

吕思温摇头:“我也没六娘子想的这般大度,我父任大绥相职,我虽一直闲散,但家父与长公主之争,我又哪能一点不知,我与沈三郎本就立场不同,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况且我也多感谢沈三的举荐,否则,换了家父这边的路子,怕还要几经磋磨才能寻个缺。”

说着,吕思温又是咧牙一笑。

暖意融融还带着些赧然的笑。

王静姝像是重新认识了吕思温一般,相交也更真切了几分,但因其身上沾湿,便并未闲话多久,相约待吕思温归京再见。

相别后,王静姝上了马车,然马车缓行不过片刻,有马蹄声追来,还伴有“六娘子”的呼喊。

是吕思温的声音。

王静姝让车夫停下马车,掀帘望去。

俊朗郎君不顾身上湿入里衣的不适,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