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冷笑:“将公公的头颅摘下送给母亲。”

老内监不敢置信地盯向郎君,唇瓣翕动当口,已被极听令的卫士一刀抹脖,鲜红的血溅了小内监满脸,他又抱头瑟缩成一团。

而年轻的郎君望此血腥场面,只垂头碾了碾不小心飞渐到他脚下的血点。

他瞥一眼胆俱得失了神的小内监,半弯下腰,“将你方才的话,一字不落地重复给长公主。”

他心情似是不错,打算遵守诺言放过这小内监一次,至于他会死在何人手中,并不在他的考量范围。

夏日的夜里草虫鸣燥,风猎夜雾下郎君的白衫宽袍,他面容苍白,唇角却弯着,目中也几多星云摇落。

他有些苦恼,彻底弄清长公主同女郎说了什么,他其实已又原谅女郎几分,甚至胸中鸷意扭曲转向了那觊觎王静姝的丹阳王。

可不期地,又想起女郎几次轻易弃他,咬牙无比。

嵇牧远远瞧着郎君一会笑一会阴郁散发戾气,不着痕迹地同郎君拉开了些距离,自王娘子来了洛京后,他家郎君如今好像越发不正常了。

世家大族皆蓄养卫士甚至死士,沈家内部权柄,除了家主沈照的家主令能调动所有外,各个郎君手中各有一部分能动用的人手。

郎君不但清洗这些人,还隐与长公主对抗,这才被打发出洛京冷静些时日,一回来,见王娘子一次便不正常一次,不是晕倒就是夜里发疯地要杀人,将长公主身边侍候的内监直接提了出来。

即便审出了正当的由头,嵇牧仍旧头皮发麻。

心想,自家郎君同王娘子碰到了一块,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而沈遐洲并不惧今日行事会如何惹得长公主动怒,母亲既早知他是何种人,如今也该当为他的无驯感到欣慰才是。

他的婚事长公主便是有想法,也是绕不过沈照的,她无非是无法忍受唯一的孩子脱离掌控罢了,即便换了王静姝外的任何一个女郎,她都是不会应允的。

所以,他明明是能娶王静姝的,可女郎实在太过分。

尤其是今日傍晚,她才伤了他心。

他不该这么快原谅她。

他胸腔中涌动着些报复的欲望,他该放任女郎忐忑不安久一些的好。

脑中甚至想出如何用丹阳王吓吓她的好。

他兀自想得畅快几分,对女郎的最后一点怨怒也散得不见了。

然则,当他再次抽身探得女郎动向,得知女郎竟在邀吕思温赏月为其送行。

他气问:“她在哪赏月?”

绯色爬满郎君眼底,阴郁戾气如有实质般从他周身散开,无端迫人,可又无端充斥着些怨念。

王静姝都从未邀过他赏月,他被派出剿匪时,她非但一句关怀没有,甚至见都不曾见他一面,更遑论是送行了。

她怎能如此厚此薄彼!

第34章

她到底对他几多真情几多……

风清雾浅,云阶月地,独树临水,石影粼粼。

树下有桌有酒,年轻郎君女郎对影而坐,谈及吕三郎缘何突然就要远伐平叛,才知是沈遐洲试得吕思温武艺惊人,这般勇武郎君平日里只游猎嬉玩,岂不可惜,不若去建功立业。

然则,蜀地动乱到底几何,也不过从匪贼口中所审得的只言片语,这一去凶险未可知,归期也未可知。

王静姝笑意再难以维持,她已能想得沈遐洲如何搞鬼,原来他的不让她如意是这么回事,她僵着笑听吕思温的跃跃欲试,心中却将沈遐洲骂了个狗血淋头。

女郎的眼睫低垂,在昏色灯下玉白面容好似蒙着一层晕光,淡淡的,但美好至极,触动面前神采飞扬郎君心间最柔软的部分。

吕思温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