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如何答的?

陈雍回想一下,他答的是一视同仁,迁其到辟出的疫病治所,但为表对沈遐洲的关爱,单独给他一个小院落,且可多带几人服侍。

然所谓的疫病治所,不过是个隔离等死之所,至于真的能不能好,全看天命和命硬否。

陈雍重新琢磨起沈二郎的奏请,大大批了个准字,再唤来人,去看沈三郎是死是活。

放下此事,陈雍不受控地咳嗽几声,他一直在调理的老毛病好似又犯了,近来医官皆是谏言他莫要操劳,多加修养,可哪得修养?

前有慕容部族虎视眈眈,近有诸多世家等着趁虚而入,除非

迁都!

这个念头自从王瑞在担忧他身体之时,无意提及一次,他便放在了心上,建业隔江,便是北地抵挡不住慕容耿,也轻易跨江南下不得,且南地世家一直想出头,正可给他们这个机会,是时,尾大不掉的北地世家也可趁机削去一部分。

然谁能保证王瑞不是下一个吕良?

陈雍满脑平衡之法,殿中又是几声咳嗽。

殿中伺候之人,再是剔透不过,哪有这般久不好的风寒,听闻疫病的初

期可不少就如风寒这般,可陛下越发易怒了,又哪有人敢去当面言及这种猜测,便真是天子病了,难道还能隔离天子不成?只能祈祷着陛下就单纯犯了旧疾是风寒罢了。

诸人一时照料得更是尽心自是不说。

*

是年三月未尽,慕容耿又夺下冀州几座城池,眼看就要越界,陈雍遣人为沈遐洲做了最后的诊治,任其为右将军、前锋都督,并假节。

即是暂赐下符节,提高威信。

沈遐洲便是要带着这些封号,和不过百余兵卒,直赴战场领冀州残军。

陈雍远望离去的车马与兵卒,笑中没有一丝温度,他可是应了沈二郎,给了他们兄弟重逢的机会,也给沈遐洲一途带上了吊着性命的医官,至于能不能见上面,就要看沈二郎到底有多在乎这个弟弟,可能及时赶至冀州援助了。

所有官职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都是虚的,他最终所指皆为烧尽沈氏最后的血脉,做他迁都的最后一道屏障。

陈雍已下定决心迁都,唯有迁都,方可摆脱现下的桎梏,获得喘息,重头再来,他欲先纳王氏女,再迁都后封其为后同南地世家示好,但同时,他也会令吕嫔诞下子嗣,给随同迁都的北地世家希望,好形成相互辖制。

但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子嗣,陈雍心绪很是复杂,若说吕嫔不是有意瞒过先头几个月,他自是不信的,也不得他不怀疑,是这些世家欲联结扶持一个傀儡小帝王取代他,他对这唯一可能到来的子嗣更多的是恐慌。

可他又不得不暂时接受这个子嗣,作为帝王,有嗣方可证明国祚绵延,若从这点看,这个孩子来的又极为恰到好处。

与此同时的大司农府,王静姝面前摆着的是华美至极的嫁衣,玉饰环佩更是铺满瑶盘,而门外多是看管她的卫士。

明日,王瑞将将她送入宫中,她于满室耀目间抬目:“大伯便不怕胃口太大,难以消化?”

王瑞并不理会她话中的嘲讽,多有警告她多为家族考虑,莫生幺蛾子。

王静姝笑笑不言。

明日啊,她会去追她想嫁的郎君。

既早知王瑞的打算,她又怎么可能不防,她自来是大胆的女郎,她从不介意将让该混乱的变得更混乱。

王瑞此时送她入宫,无非是给陈雍迁都的一个保证,一个立场的证明,表忠心的态度,而王瑞待迁都后也自然报之桃李。

可下棋之人最怕的是掀翻棋盘的人,她就是要掀了这棋盘,王瑞既想两面三刀,她便令吕相知其欲背刺,也令陈雍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