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额前冒汗,一面安抚王娘子再等等,一面遣人去问询。

若是换了寻常人家的女郎,自是等多久都使得,可王娘子是贵女,族伯是天子看重的大臣,她若是一个不乐意等,扔下他们自去应付后续交接等事宜,可不好交差。

就说若天子要见王娘子,中间多生等待,也恐得个办事不力的挂落。

王静姝兀自瞧着他们着急,视线也落在了络绎的街道,远瞧着个熟悉人影,正是王闻俭。

她心念一动,便想先行下船,恰是时,有郎中打扮的属官推开人群急切而来,只见得其同天使说道了什么,不一会便有人来请她下

船。

属官近前:“王娘子远行辛劳,只天子当下并无暇召见,不知娘子属意住在何处?”

既是为冬至祭天而来,仪曹自是有安置住处,可仍有此问,便是将选择给了王静姝。

王静姝颇有些意外地扬目,当即笑了笑,道她有族伯居所可安置。

然甫一送走仪曹属官,王静姝却是松了一口气,能不见陈雍于她而言,自是好的,毕竟今时的天子陈雍可不是昔日她识得的惠王陈雍。

一想此人顶着温煦面庞做下的事,便觉悚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十年如一日滴水不漏地伪装?又是伺机了多久,才能一经创得机会,便如毒蛇一般直至咬死猎物才松口?而她在不知觉间,是否也几欲落入蛇口?

同他比起来,沈遐洲这样的坏郎君竟都显得纯良了。

“六娘!”王闻俭遥声喊。

王静姝迅速回神扭身朝王闻俭走去,呲地笑出了声,王闻俭惯是世家不羁的做派,打扮上也自来是往贵气潇洒上靠,加之上有能力出众的兄长,故同年岁相当的王静姝一直是贪玩长大不少年人心性。

可今日,他穿的却是一身郎将的装扮,丑是决计说不上的,甚至因少年人特有的意气,显得多有几分精神与轩昂。

可恰是二人太熟知各自的脾性,这般再看,便很是稀奇。

王闻俭显也是耐不住王静姝的打量,一手按佩剑,倒竖眉眼,威吓她。

王静姝更是笑得伏在竹沥的身上,眉眼却是上扬着叱他:“王七郎,你如今好大的威风,我可是你六姐。”

二人年岁相差得太近,又自小玩在一处,多是六娘七郎地互喊,少有较个长幼的时候,此刻虽是提及,却也多是熟稔的玩笑。

王闻俭被笑得面上羞红,气哼她:“你竟还能笑得出,我倒是白忧心你。”

王静姝略敛了笑,这年来,她其实也少有开怀畅笑的时候,便是此刻,心中也多有藏着事,可当她真不笑,那种沉静便凸显了出来,好像方才肆意畅笑的人非是她一般。

若说王静姝观王闻俭是觉成熟衣装中装了个顽童,那此刻王闻俭看王静姝便是笑闹的伙伴忽地比他先长大了。

心中说不出的不痛快,不是针对王静姝的不痛快,就是觉得六娘本不该这样,一时竟悔起打断了王静姝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