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娘子并无事,但袁夫人自避入太原,听得了洛京中噩耗,就大病了一场,后更是被旁支的那些族老,借庇佑与探病为由,诓回了沈大郎。
而沈大郎也是因此不防下,中了计,一直被囚地牢之中逼问家主令的去向。
再不用沈遐洲继续说,王静姝也能猜得,沈大郎定然是在地牢中受了诸多的刑罚。
明明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亲族,可当真正面临难处时,人心是算不透的,沈伯父许也不曾料到,在他倒下后,沈氏根基所在的太原,只想将他这一脉榨干利益,于新朝中继续荣耀。
王静姝晃神一下,沈遐洲却已站起,她连忙拉他:“你去哪?”
她能察觉沈遐洲今日的状态极不好,这才被他拉一下,就踉跄地坠一下。
她也不让沈遐洲走了,径直点了灯烛,这时才将他的形容瞧清,他又凄惨极了的模样,面色惨白,黑色的衣袍,深深浅浅的痕迹,像是血。
记忆中的郎君,其实是很少穿这样黑色衣袍的,是为了看不出沾染上的血迹吗?他总去杀人,她都快习惯他穿黑衣的样子,可仍旧见不得他失魂的模样。
她朝他走近了一步,沈遐洲却退后一步。
郎君望她一眼,怯声:“我弄脏你里衣了。”
王静姝这时才发现方才相拥时,她身上也沾了血痕,红白映在一块,王静姝并不在意,她目凝着沈遐洲,“你又要去杀谁?”
沈遐洲呆怔一瞬,他并没有和女郎说,今夜,他几乎屠尽了沈氏坞堡,若非二郎阻拦,他许还会继续虐杀,袁氏和四娘见了他都恍如见了恶鬼,尤其是婶母袁氏,对二伯沈桓与沈大郎遭遇的一腔愤恨皆倾泻他一身。
他第一次知晓,原来端庄得体的二婶也会破口大骂。
天地浩大,他早已没了归处,他想见女郎,便来了。
他的状态实是不对,就像是回到疯狂往洛京赶被她与沈二郎拦下的那一日一般。
王静姝又朝他走近,拉扯他的衣带,“沈九如,你既想不起还要去杀谁,那就留下,你该沐浴再睡一觉。”
她扯开他的衣带,褪去他的外衫,将人推入净室,又唤了人进来添水。
自逃出洛京以来,她与沈遐洲早已很久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了,房间也是分开,偶尔夜里来见,也是来去无影,当地买的奴仆陡地见到女郎房中出现了郎君,多有惊讶,低头不敢多看地送进一桶桶水。
王静姝对此也并无什么羞于见人,男欢女爱,她只是比旁人更光明正大了点罢了。
况,她也没想做什么呢。
然而,净室中一点响动也没有传来,王静姝不免担忧他是不是身上还有伤,她又翻找着伤药,转入了屏风后。
沈遐洲许是真累极了,他闭目靠在桶壁上,乌鸦鸦的发一半漂浮在水面,一半贴在沾湿的胸膛,许是蒸腾热气的缘故,他面上苍白褪去几分,反洇出些红润,眼角发梢也满是水露,原本隽逸的五官在此刻也愈发柔和俊美,安静得恍若在礁石上睡去的鲛人般迷离诱人。
王静姝无疑是喜爱他容色的,靠近的脚步也不经放轻柔了,指腹触上他的后脊,将他黑发别开,仔细确认这次没有伤才迟疑地向前转。
他们早已赤诚相待过,可这样年轻美好的郎君身躯全然展现在眼前,她也不由红了脸。
她的手指在向前绕,缠上了他的发,她该将这恼人发再别往旁侧,然,还不及再有所动作,水中闭目的郎君倏地睁了眼,哗啦的水声,他湿淋淋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颗颗水珠如珍珠般不断从他身上滚落,睫毛微颤下,细小的水珠也危险地轻颤,王静姝目光紧随着那随时可能眨落的水珠,心都好似跳到了嗓子眼。
她瞧见郎君面庞微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