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那渐渐失力的手指,沈照道:“三郎会没事的。”

但这其实他自己也无法确定了,沈府被围当夜,他料定这骤变必然有个契机,最后送出了密信,今晨却在入宫途中听得,大将军沈桓兵马急攻失利,全军覆没。

那一瞬,他便知了,惠王等人一直等的契机必是此了。

沈桓死了,能就兵权上为长公主造成变数的世家一系就不存在了,远在太原沈家旁支更是不足为惧。

火势再也不受控的吞噬了最中心的一带,木板也再撑不住地塌陷,沈照拥住了怀中从不曾这般宁静过的陈薇,坠入黑暗,最后一刻他有解脱,也有对三郎的殷勤祈盼,三郎定然是活着的,沈家也仍旧留有许多火种。

当火彻底熄灭时,宫廷中最高的一座观景楼早已堆成了焦炭,从中挖出的几具尸体,确是长公主与大司马无误,甚至小皇帝也在其中。

惠王似可惜地哀道:“姑母缘何想不开,要带着昶儿与大司马一起赴死。”

是日,漱阳长公主的死便流传出了众多死因版本,有说其病中暴政,不甘自己一人死,带上了夫君与小皇帝,也有说是因南地战事劳民伤财,她自焚谢罪而死……

事实到底如何,并不会影响普通百姓的生活,而朝廷却必须有个新主。

小皇帝陈昶曾亲封的大绥神女陶然再次闻得天意,道惠王乃真正授命于天,是真龙天子。

陈氏的皇族血脉到了如今,能称得上正统的其实也就剩惠王了,但他特意搞这一套,隐有被离世家掌控的意味。

他想当的可从来不是什么世家的傀儡。

也是这时世家才发现,被漱阳长公主抬上来的寒门武将并没有那么好打发,这时若还想让他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简直痴人说梦。

且,在征南一战中,世家集几军之力,与沈桓所带兵马相碰,折损也颇大,若是只因排斥寒门武将再次起了战事,定然引来民怨,只能暂忍下。

惠王的登基也在这样没有波澜中取代了先前的小皇帝与长公主。

*

沈遐洲早该赶回洛京的,即便与父母之间的亲情再淡,那也不该这般匆匆了结。

为人子女,连父母尸骨也不得敛,又如何能放得下?而且除了长公主和沈照,沈家的其他人呢?还有说要等他的女郎呢?他们皆在洛京,他有太多必须回去的理由了。

他眼圈很红,尤其是沿途听得的各种洛京消息,更是连日都不曾睡下,马也被他累死了几匹,能凭着一口气还跟着他的也仅仅几个卫士而已。

但他却在距洛阳不过两个县郡距离的阳城被拦了,拦他的是沈二郎。

奔驰许久的马本就疲累至极,被急勒马一下,竟直接倒地吐起了白沫,而马上的郎君也跟着摔下马翻滚几下。

他虚弱极了,脸颊灰败得不似往日的俊美郎君,沈二郎瞧得心都惴疼一下,“三郎,你不能再往洛京去。”

沈家如今正是重创之时,三郎这样不管不顾地回去,焉知会发生什么?

如今那“良善”的惠王,无人能再说得准了。

沈遐洲见到沈二郎的欣喜被这句阻拦冲散,他脸色急剧地变化,阴翳不甘,怒恨煎熬,他是抱着必死之心回来的

他的脸色犹在变化,不远处却冲来一带着帷帽的女郎,当着沈二郎的面,也在沈遐洲呆望她的一瞬,果断用藏在背后的石头将沈遐洲敲晕了。

随之手一松,拳头大的石头从她手中落下,她去抱倒下的郎君,却被沉得也往下跌:“二表哥,你倒是帮我一起扶扶三郎啊。”

马车滚动,

他们一路向北。

王静姝先去检查沈遐洲方才被她砸的后脑处,有点微肿,但比起他身上许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