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算账,她将这种想法压下,兴师问罪一般地开口:“你可还记得你害我跪祠堂之事?”

那是数年前,沈遐洲离开建业前的事。

一经提,沈遐洲自然就想起,那时他还与女郎斗地不可开交,起因是他那扭曲的独占欲作怪,他厌恶那些总是缠着女郎的那些小郎君,也厌恶那些人提起女郎时的熟稔,嫉恨他们与女郎几乎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他在这些人来寻衅时,命人将他们一一扔入了水中,彼时,他就在岸边看着,并不让他们有机会施救。

没有闹出任何人命,可也是那之后,女郎就在新朋旧友中做出了选择。

这种不好的回忆,很快就令他某种火气压下,升腾起名为怒的阴鸷,可顾忌女郎还在,他只小心地回答了“记得”二字。

王静姝哼了哼,“你记得就好,不过一码归一码,跪祠堂我可以不与你计较,”她虽是顶罪,可她的好友们带人寻衅是不争的事实,她对此也不是一点也不知情。

所以,她最气的是:“你看着我整整跪了三日,我连偷懒都不能有。”

她从未受过如此不近人情的罚,若换了家中旁的人看守,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白日里去祠堂待够时辰就可以了。

可因为沈遐洲的参与和亲自监督,她与他犟了三日,跪足了三日,她一个好面子的女郎,在不知心动是什么的时候,就在在意的小郎君跟前面子里子都没了。

如何能善了?

沈遐洲显然想到了症结所在,女郎是遇强则强的性子,洛京再遇,若不是他先低了头,他与女郎根本不可能有如今这样和谐的时候,当然,女郎好他容色也占了许多的缘由。

只现在再回想更年少时,才惊觉自己做法有多错误。

果然,听得女郎又道:“你为何非要盯着我受罚,就是要看我笑话吗?”

她本是想给沈遐洲找不痛快,可越想,越发真情实感地气上了。

顷刻间,沈遐洲只觉得冷汗都要被女郎逼问出来了,他表情有半晌的空白,心中还几多酸楚,眼神也带上了伤怀之色:“我并没有想笑话你,我是想与你独处。”

他的解释,直让王静姝露出幻听了似的神色,他想的独处方式就是害她去跪祠堂吗?她目中不断蹦跳着火星,显然更怒了。

然郎君犹在幽诉:“你根本不理我,一句话也不同我说,连看都不看我。”

“而且,你与那些郎君的交好胜我尤多,你站在他们那边,可我只有你,你也厌了我。”

不知为何,王静姝的心忽地被他说得触动十分,甚至有些难过,他虽然常装弱,可那多是伪装出来的假象,他强取豪夺,不顾他人意愿。

而她,只是恰好,百无禁忌,也恰好,偏生对他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