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吟诧道:“你认得他?”

“见过几面。”顾隽点了下头,身为太师之?子,他也常随父亲入宫赴宴,有一回自己一人在后花园迷了路,便是这位公公出?来?指引了他,他对泽幼面上的胎记印象深刻,一定认错不了。

乔吟狐狸眼稍眯:“肯舍身救下世子,又能唤出?王妃姓氏,此人身份看来?并?不简单。”

顾隽沉吟道:“我?只?曾听闻他入宫之?前,本姓为姬。因家中遭了变故,不得已方才入宫成了宦官。”

“姬氏?”乔吟稍稍蹙眉:“我?曾听父亲提起?过,胤都此前确实是有一大族为姬,姬氏一族虽不为官,但从商从文,乃为世家中名?门,不过二十多年前貌似因家中主君犯了死罪而被抄家灭门,莫非泽幼便是出?自于此?”

望族子弟,若因此沦落成阉人,委实令人唏嘘。乔吟说着,又突然想起?什么,眉头一跳:“听父亲说,当年抄了姬家的,好像是……”

她话未说完,只?将?目光落至了一旁的广陵王身上。

颜安没有作声,只?是将?目光沉了下来?。

当时带头抄家的确实为广陵王府,到第三年,他迎娶贺姒之?时,便已知?未婚妻曾与姬家长子有过婚约,但他并?不在意,即便因那姬家长子,他足足等?了三年,才等?到她松口愿意嫁入。

也即便成婚当夜贺姒便在床头放了匕首,他也只?是扣住她手腕,目光自自己滴滴落血的胳膊落至她涨红的双脸上。他感慨于她生得如?此漂亮,即便是生着气,一双眼睛这般恶狠狠地瞪着他,也是水汪汪的。

他沉醉在她眼底的水色之?中,许久才温声问道:“夫人这是做什么?”

“看不出?来??”

贺姒挣扎,却挣扎不开,头上的珠花碰撞出?清脆凌乱的声响,她啐道:“自然是要杀你。”

她要杀他,他那时才明白,她花了三年时间,弄清楚姬家冤情?,知?晓当年姬家主君乃为错案,时有人上状伸冤,却依旧被他生生抄了其族大门,只?因其中从商之?利上的纠纷,姬家家大业大,触了皇室一方逆鳞,即使错案,也为皇家默许。

颜安静静看着她,许久开口:“若我?说这些事并?非我?一人能决定,你信吗?”

贺姒不说话,他便又问:“还是要杀我??”

女人只?是将?匕首握得更紧,眼底的红丝都迸发?出?恨意的血腥:“满口谎言。”

于是颜安笑了。

他乃当今广陵王,尊贵、俊秀,世间男子少有的美貌,笑起?来?自然也当是令人失神的。但贺姒只?觉令人作呕,她一字一顿道:“我?为姬泽幼击鼓鸣冤,千万张诉状,何人压下,你并?非不知?。”

颜安看着她,他知?她现在动弹不得,于是他伸出?手,自她五指间轻轻穿过去,察觉出?她抗拒,他便慢慢地摸上那匕首,硬生生抽离度至自己手中,而后点了下头:“是我?又如?何?此案已然不可再翻,我?只?是不希望你一错再错。”

贺姒仰头一笑,忽而向?他面上重重吐了一口清痰:“姬府抄家,除主君外,男丁流放,女眷发?落,姬泽幼却偏偏被抽出?了流放的名?单,而是被做了宦官。他素来?清高,翩翩君子,一朝跌落,是你,让他成了残废,忍受如?此大辱!”

她声音冰凉,痛声质问:“你就这般恨他?”

颜安摇摇头,轻声说道:“我?不恨他,我?嫉妒他。”

他轻轻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脸庞,仿若此刻她在他面前做下再多过分的事,他也不会生气,更不会失了耐心:“何况流放之?路凄苦,他若不做宦官,也迟早会死的。”

他说完话,歪头打量自己的妻子,她生得如?此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