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李佩兰未出阁时,修书写字请的师傅,便是张大家。
沈鹤知淡淡地看他一眼,“我只是将所见说出罢了,至于怎么想,是李国公自己的事。”
此处本就寂静,他二人的谈话声,自然也就落到了李佩兰耳朵里,她嘴唇翕动半晌,才疑惑道:“沈、沈大人在说什么?”
秦香絮看着她,微微一笑:“那巫蛊娃娃上头,并不是贵妃的生辰八字,而是我母后的。”
“什么?”李佩兰有些不相信她的耳朵。
“娃娃上头写着我母后的八字,”秦香絮贴心地又重复一遍,“怪不得母后近来总犯头风,原来是有人暗中捣鬼。”
她轻叹口气,对着秦景说:“还请父皇严查,千万不要放过那罪魁祸首。”
“公主此言极是,”沈鹤知接话道:“只是这娃娃的用料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真要查起,也只能从这字迹上着手了。”
他说着轻轻蹙眉,对李启源说:“倒不是我存心疑虑贵妃,实在是张大家笔法特殊,除了他的弟子,世上恐再难有人写出这样的字了。”
秦香絮说:“是啊,张大家外头许是还偷摸收了弟子,李国公若是知晓,务必言明,好还贵妃娘娘一个清白。”
李佩兰还想牵拉秦景的袖子,但他却是冷笑声,蓦然将手抽回。
她的手一下子落了空,想再抓,对方也早已与她拉开些许距离,奔向了皇后所在的位置。
李佩兰顿感世界天旋地转,听到的,感受到的一切都在扭曲,等所有都变形到了极限,离彻底崩塌就不远了。
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皇后不是犯了错吗?
皇上为什么要去她那里?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李佩兰在心中问了自己无数遍“为什么”,但始终得不到确切的答案,她有些张慌地朝巫蛊娃娃走去,将其拾起,努力地想要看清上头写的东西。
变了,全都变了。
本该写着她与她父亲生辰八字的纸张,一下子变得面目全非,上头写着的八字,她根本不晓得,也不认识。
李佩兰的眼泪倏然间渗了出来,苍白的嘴唇因不可置信而微张着,她不停地低语:“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啊......”
尖锐的耳鸣,令她目眩神迷,快要跌倒。
锦绣堪堪将她扶住,随即就惊恐地大叫起来:“血......好多血......”
李佩兰后知后觉地低头,入目便是蔓延的血色,腹部的剧痛也霎时分明。
李启源见状,忙叫道:“太医!太医呢!快去叫太医!”
未央宫。
宫女端着热水不停地进出,只是进时还清透的热水,再端出来时,已然是艳红无比。
李佩兰痛苦的惨叫声从里间传来,时而大,时而小。
接生的嬷嬷不停地说着:“娘娘用力啊,再用点力!”
秦景跟姚文心坐在外间。
秦景沉着脸发问:“怎么会突然早产?”
“她身子本就瘦弱,一时间又受了惊吓,难免的。”姚文心叹了口气。
里头的嬷嬷此时突然大叫:“哎哟,娘娘您可千万不能晕过去啊,快快快,灌药,灌药!”
秦景一听,伸手握拳,用力地在桌上打了一下。
姚文心看见了,只是垂着眼睫,什么也未说。
秦香絮候在一旁,本是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但她余光瞥见李天石四处乱扫的模样,还有那副欲说不说的姿态,就开口问道:“李太医,你有什么话要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