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沉声重新问道:“斛律风,你觉得这一箭能中吗?”

沉默少顷,斛律风心中生出坚定。

“能。”

“好,听我号令,一百八丈满弓。”

谢辞眼睛盯着极远之处的帅旗,感受指缝的风,耳廓随着风声微微动了动。

等待良久之后耳畔风声终于加急,谢辞眼眸一凛:“放箭!”

长箭离弦,斛律风睁开眼睛快步上前,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箭矢远去。

千金难求的弓与箭刚刚做好,谢辞尚未能亲自体验就已经失去拉弓的能力。

箭身刺穿旗杆的声音没有传回耳边,众人只看到娿罗的帅旗在战场的另一边倒下。

“中了!哈哈哈哈!谢辞!真的中了!”

谢辞微微勾唇笑意浅淡:“传令,擂鼓,总攻。”·

“遵命!”

战场上,奇袭的娿罗骑兵被都奚彻追杀出阵列,曹文也成功将继续阵内的娿罗人拦截补上了缺口。

帅旗轰然倒下敌军攻势肉眼可见地弱了下来,战鼓声响起,士气大涨,局势再次颠倒。

沙土被战马扬起,远远看去形成了一道烟雾,将刀与箭掩盖其中一遍一遍翻扬鲜血。

“退了!娿罗人退了!”

敌军狼狈的奔逃落在众将眼中成了宣泄的出口,欢呼声似已经在庆功宴上。

“总算分一场胜负。”斛律风看看谢辞道:“追不追?”

谢辞望着撤退的残军,并没有半分放松的神情:“林旭,林校尉何在?”

“卑职在。”

“本帅命你即刻率军五千全速赶往忽布城,日落前务必攻下忽布,如若有迟,提头来见。”

“定不辱命!”

颔首后谢辞转而看向斛律风:“斛律风率五百轻骑追杀娿罗残军,沿路高喊活捉炬罗焱,不求全歼,击溃即可。”

“得令。”斛律风朝谢辞拱了下手,大步流星地走下了楼梯。

一月来的僵持第一次分出胜负,然而谢辞心里没有丝毫的痛快,双向损兵折将的拉锯与他速战速决的初衷截然相反。

“鸣金收兵。”

战事暂时告落,欢庆一时营中就又弥漫起复仇的气息。

整军一日开拔驻扎到忽布城外,战争一起边境百姓四散逃亡,知有血海深仇,守城军将死的死自尽的自尽,最后只留下一座空城。

捷报和催要粮草的信函快马加鞭在七日后送到皇城,又过数日嘉奖和答复传回了中军大帐。

“算上忽布城所获,以现在的粮草还能撑多久?”

“回禀主帅,若不缩减发放量最多能撑上两个月。”

谢辞收起案上的信故作沉着道:“嗯,陛下早已派人押运粮草前来,用不上两个月,不必缩减。”

回信上言说粮草队伍与信件一同出发,这么算来即便加急两个月也未必能从皇城运到长门关。

指尖在信纸上回缩留下了几道褶皱,心中隐隐发乱,如此必须尽快再下一城方能支撑到朝廷的粮草送达。

“报!斥候回报!娿罗大军正往忽布城前进,日落前可达。”

听得这个消息,中军帐内骂声四起。

“这群老鼠崽子,打不死打不疼,熬鹰的打法耗我们,我看那及罗伽诃是疯了。”曹文出列朝谢辞拱手一拜,“末将愿前往一战!教训教训这帮蛮夷之辈。”

“末将请战!”

“蛮夷之徒忒不要脸!末将也愿请战前往!”

谢辞思索少顷道:“挂免战牌。”

“什么?!”白眉白须已过半百的老将听到这话立时站出来诘问,“娿罗人都打到脸上了岂能挂免战牌!难不成你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