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松朗十六岁的时候,有一天,徐文鑫把和他年龄相仿的男生带到他面前,说:“这是你弟弟,以后要好好相处。”

徐松朗只对着黄承徐说了一个字:“滚。”

然后他被行使家长权力的徐文鑫赶出了老宅。

徐松朗独自“流浪”在街头,见到路边一个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青年在小超市冰柜前徘徊,似乎想买,又囊中羞涩,最后蹲在了离冰柜不远的树荫里。

徐松朗走过去买了两根雪糕,分给这个看起来很落魄的青年一根,蹲在他旁边问:“这么热的天你为什么不回家?”

难道也和我一样回不了家吗?

青年说:“我在找工作,再找不到工作就没饭吃,就要流落街头了。”

青年咬了一口雪糕,被冰得呲牙咧嘴,咽下去又说:“唉,我要是大老板就好了,赚很多钱,也不用为工作发愁。”

徐松朗:“那就做大老板。”

青年闻言笑道:“弟弟,老板不是那么好做的,要有资金,要有想做的生意,还要有人脉有渠道……总之,很复杂。”

徐松朗:“你有想做的生意吗?”

青年想了想:“还真有。”

徐松朗:“那我给你资金,你做吗?”

青年以为他开玩笑:“哈哈行啊,你有多少零花钱?说给我听听看够不够倒卖一箱雪糕。”

徐松朗没报数,把青年领到了霍秀林面前:“老师,你教他做大老板吧,我出资。”

宋星河从那天起得到了第一笔启动资金,也收获了一个商途上的领路人,一年后,南天科技获得商标。

宋星河懂技术,背后又有曾经的商业大佬霍秀林指点,加上以徐松朗作为受益人的信托资金,短短几年将南天发展成了行业新秀。

霍秀林那些年一直没放下仇怨,但今非昔比,四个根深蒂固的家族哪是他一个垂垂老矣的孤家寡人能撼动的。

但随着南天科技的壮大,霍秀林又看到了希望,开始重新筹划清算他的陈年仇怨。

可命运好像一直对他不公,好不容易等到宋星河这步好棋,棋手却已经病入膏肓,临走时只能携恩命令棋子自己照着布好的局一步步走。

这一切,都瞒着徐松朗,他本该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成年时那场漫长的梦。

高考完暑假里的某天,他毫无征兆地发起高烧,一整夜,在昏沉中他目睹了无数人的死亡。

从一个穿着校服坠楼看不清面容的女孩开始,他认识的、不认识的,很多人,以不同的方式死亡,包括他自己。

那是个可怕而荒唐的梦,直到徐松朗从医院中醒来,心中仍有余痛。

明明有些人他根本就不认识,为什么也会如此难过?

那场高烧来得蹊跷,但除了一夜噩梦,没给徐松朗带来什么后遗症,那晚的梦也很快被他刻意忘到脑后。

直到两年前霍秀林去世时的场景和梦里重合。

徐松朗记忆力非常好,他无法说服自己那是巧合。

病房里,霍秀林单独留下宋星河,艰难地张口交代着什么。

徐松朗甚至知道他说不完想说的话,知道他的心跳停止后会冲进去一男一女两位医生,全力施救后遗憾地宣布死亡。

梦见这个场景时,他就像失去奶奶时一样悲伤,如今看到这个和梦中重合的场景,他心中一片平静。

平静地近乎迷茫。

医生宣告死亡后将遗体暂时转移至太平间等待殡仪馆的车来接。

两人站在门口等车,徐松朗突然问宋星河:“老师和你说了什么?”

宋星河抽着烟:“没什么,只是交代一些要做的事,你不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