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每一条路在她看来,本质上?都是沦为谢瓒的人质。
谢瓒铺好了一盘棋局,步步引导她入局。
沈莺歌如今就身处于迷局的中央,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
谢瓒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沈莺歌无措局促的面目,修长?冷白的手指从她的后颈一路游弋而下,最终的落点是她的腕间?脉搏,他在她的腕脉处很轻很轻地揉了一揉。
“娘娘的脉搏跳得很快。”男人眸底攒藏着一抹笑意,“可是考虑好了?”
沈莺歌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一只纤纤素手忽而抚住了他的心膛:“你说我的脉搏跳得快,那你的心律也是跳得很快。”
谢瓒任由沈莺歌抚着心膛,接下来,她道出?了一句堪比平地惊雷的话:“谢延暻,你是不是心悦本宫而不自知?”
“……” 这回, ? 轮到谢瓒语塞。
沈莺歌成为了这一场死局的新?操局者,是风浪里的舵手,她占据了上?风。
一直以来,都是谢瓒先发制人,掌持先机。
但沈莺歌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就显得格外耐人寻味了。
沈莺歌望着谢瓒,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抹思绪。
在这短兵相接之间?,谢瓒并没有?显得那么游刃有?余。
他没有?预料到沈莺歌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谢延暻,你是不是心悦本宫而不自知?”
这句话,在他的大脑里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她撬动了他内心深处那最禁忌、最隐秘的角落。
这一处隐秘的角落,是他从未给任何人开?放的地方。
如一只尘封了许多年的匣子,他从未给任何人看过。
仿佛只要一直隐藏着,这个匣子就注定?不会存在。
但在今朝……
沈莺歌将潜藏在谢瓒内心深处的这只匣子拿了出?来。
绽露在了日光之下。
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谢瓒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
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外头传来了一个太监的声音:“陛下驾到!”
沈莺歌太阳穴突突直跳。
老皇帝怎么会在这种时刻出?现?在钟粹宫?
莫不是收到了什么风声?
她瞥见?了一道明黄色的龙袍身影出?现?在了主?殿的戟门?处,旁处的掌印太监手提一盏六角水晶宫灯,从灯罩里散溢出?来的一豆灯火俨如一枝细腻的工笔,细细描摹出?了老皇帝的身影。
老皇帝举目四撇,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旁处的掌印太监道:“陛下,贤妃撞见?沈贵妃与谢相偕同来了钟粹宫,但咱们找了一会子功夫了,都不曾看到了什么端倪,莫不是贤妃看岔了眼??”
老皇帝面容阴戾,那略微佝偻的背如一柄蓄势待发的长?弓,随时准备射出?一柄致命的利箭。
赶在被这一柄利刃射中靶心,沈莺歌亟亟惶惶地逃向?了配殿的一处暗角,见?谢瓒无动于衷,她是根本不可能无动于衷的,急忙推着他的轮椅,一路推向?了配殿,一晌推轮椅,一晌凝声道:“贤妃告发了我们,我们如今就是一跳绳子上?的蚂蚱,要活就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
沈莺歌心律怦怦乱跳,她窃自告诫自己,越是在这种危急的时刻,她越是不能紧张,一紧张,就会误事儿。
比起沈莺歌的慌乱,谢瓒反倒显得过于镇定?了。
他颇有?兴致地欣赏着沈莺歌蘸染了无措局促的一张脸。
两人所处的空间?,光线极其昏暗,只有?一缕细微阑珊的灯火从窗槛处的花格纹里薄薄的透照进来,在两人之间?的面庞辗转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