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渍很快就蘸湿了男人?的前襟。

“傻不傻,说这些话?”谢隐失笑,大掌穿过妻子鬓间发,以?手指作篦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耙梳着她的发丝,道:“我和桃笙一直都在等你回家。”

“回家”二字成了压垮吴氏的最?后一根稻草。

吴氏抱谢隐抱得更紧。

谢隐亦是抱着吴氏。

两人?在这一刻重修旧好。

横亘于彼此之间的仇雠纷纷烟销云散。

及至谢桃笙从江陵府回燕京,看到父亲母亲执手相牵回到谢家大宅时,她整个人?都乐了。

一股脑儿就扑入双亲的怀里:“娘、爹!女儿想死你们了!”

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沈莺歌亦是为一家三口?团聚感到非常高兴。

除了三房,她也?看到了伫立在长?汀院院门的谢臻。

破晓时分的日色,从东山远空一隅偏略地斜射而?至,髹染在了少年的周身。

沈莺歌静静地望着谢臻,悬臂抻腕,朝着他伸了伸手。

谢臻面露一丝腼腆,他没有像谢桃笙那般飞快地冲过来,而?是迈着一连串的小碎步,缓步行至了沈莺歌面前,微微垂着脑袋,道:“母亲……”

“哎。”沈莺歌温和地应了一声。

一只?手掌伸到了少年的头顶上,然?后很轻很轻地摸了摸:“我在这里。”

谢臻的眸眶很快就红了起来,鼻翼翕动?着,说话时裹藏着一丝潮热的哭腔:“我还?以?为、以?为……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傻孩子,”沈莺歌眉眸弯了一弯,薄唇微微轻启,声色柔软到了极致,“我自然?是会回来的呀。”

顿了顿,她屈起一根手指,轻轻地叩了叩谢臻的额庭,“倘使我没有回来,那如今立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呢?”

谢臻的情绪再也?藏不住了,他大步走?上前,隔着一层袖裾深深掖住了她的腕子。

他是个男儿郎,在行为举止之上不同?于谢桃笙,但他的感情浓度就跟谢桃笙一样刚烈,他需要确认沈莺歌是真实存在着的。

当他握着沈莺歌的手时,隔着那一层袖裾,他能够明晰地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体温和气?息。

谢臻握了好几次,确证沈莺歌是真实存在的时候,适才缓缓松开了手。

沈莺歌好整以?暇地端详着少年,温声问道:“现在,可还?认为我是假的?”

谢臻连忙摇首,姿态如纺车上的飞梭,道:“母亲是真的。”

沈莺歌刚想拉着谢臻回到长?汀院,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呼唤,道:“少夫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沈莺歌一下子就知晓来者是谁了。

她止了步,徐缓地转过身去,淡淡掀起了眼睑,看到风风火火赶来的一个紫衣女子,那左腕间戴着一只?翡翠镯子,耳珠子上那悬挂着的月牙形耳铛,正随着她迈步行近的动?作在风中?一摇一晃,好不招摇。

这个女子,不是二房太太王氏,还?能是谁?

沈莺歌慢条斯理地止了步,侧过身,循声望去。

她的视线与王氏的眼神在半空之中?堪堪相遇了。

就如静水遇上深潭,击打出了一线涟漪和水花。

沈莺歌在打量着王氏的时候,王氏亦是在打量着她。

一身雪裳,腰束蹀躞带,配以?雪亮长?剑,一绺细长?的马尾辫则干脆利落地高束于后脑勺处。

比起端庄雍容的当家主母,沈莺歌此时此刻更像是一个仗剑走?江湖的剑客。

她的形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浑身上下,渗透着一股洒脱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