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向烛点了点头?。

在宿容棠恼怒的注视之下,向烛继续陈述着真相?:“我提前向谢少?夫人通风报信,她说将计就计,要让您误以为她真的死了。只有让您放松了警惕,她才?能顺利地施展她的计划。”

“我们开始假戏真做,在牢城营里‘相?杀’,我朝着她胸□□箭,她一刀刺伤了我的右腿,招招都用上了真格, ? 最后,自?然是蒙骗过了您的眼睛。”

宿容棠不可置信地听着这?一切。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步步为营。

哪承想?,到头?来,她才?是被算计的那个人!

真是岂有此?理!

宿容棠强自?忍受着小腿上被刺穿的疼楚,道:“你跟了哀家这?么多年,怎么一个沈莺歌,就将你拉拢了去?!”

她困惑又不解道:“沈莺歌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我之前都说过了,”向烛掀起眼睑,道,“谢少?夫人一直以来都将我当做一个有尊严的人来看待。”

向烛强调了一遍:“只有她把我当人!活生生的人!”

这?一句话如一柄惊堂木高高震落砸下,在岑寂阴冷的大殿里掀起不少?动响。

空气里的光尘,俨如一批躁动的鱼群,正在四处狂乱的游弋。

宿容棠听着这?一番话,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她讷怔道:“哀家难道没把你视作一个人来看待吗?”

“在你眼里,我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向烛赤红着一双眼,怒声道,“我只不过是你用来实现一己野心的工具!一柄杀人刀!”

她说着,又望宿容棠小腿那胫骨之上深深刺入了一刀,道:“你既然不认我这?个女儿,那我也不必继续认您做母亲了!”

话落,殿檐之外适时落入了一抹鎏金曙色。

曙色冲破墨蓝色的长夜桎梏,如一柄细长的金色皮鞭,往紫禁城上空漫不经心地甩了一鞭,鞭子鞭笞在了各座楼台宫宇处,溅洒下了万千羽毛般绒绒的金色辉光。

人间?好似落下了一场磅礴浩大的金色暴雨。

谢瓒静静地观摩着这?一幅女儿弑母图。

金色暴雨成为这?一幅图画的完美画框。

他独伫于金色暴雨之外,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这?一幅画。

赤红的血构成了这?一幅画最浓墨重彩的用色。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的思绪变得有些摇曳飘忽。

思绪如一尾纸鸢,飘离了紫禁城,径直飘往扬州。

他想?起了沈莺歌。

他已有好一段时日?没有见着她了。

打从她去了扬州后,两人基本没有通过书信,跟随在她身侧的青朔倒是会委托白轲传信来,来汇报沈莺歌在扬州的一举一动。

「谢少?夫人在扬州一切安好。」

「谢少?夫人去桂花巷弄寻沈挚了。」

「谢少?夫人将沈挚约上了一艘通往秦淮河畔的画舫。」

……

最新的一封来信是

「沈挚死了。」

「谢少?夫人将沈挚的尸首埋葬在了秦淮河畔。」

谢瓒对这?一封来信的内容,并不感到有丝毫意外。

恰恰相?反,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沈莺歌不可能会轻易放过沈挚。

沈挚上辈子对她作恶太多,而她就是有仇必报的性子,今生今世,她蓄足了力量,势必不会对他轻放轻拿。

沈挚之死,是谢瓒意料之中?的事。

他的关注点则在放沈莺歌身上。

她料理完了扬州府的事务,应该也会很快回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