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挚勃然大怒:“如果你当真是我的女儿,那?么,你就?该感激我,感激是我把你生了下来,你才有了今日这般地位上辈子你是贵妃娘娘,这一世你是宰相夫人!如果没了我,你啥也不是!”
沈莺歌眸底霾意渐渐深重。
沈挚这一番发言,既在她的情理之中,但措辞之自私激进,是超出她的预料的。
她以为?自己已?然看透了沈挚的本质,但今朝她才隐隐发觉,沈挚的本质已?是烂透了的他的心被?那?些自私的蠹虫都腐蚀掉了的,他的心完全就?是一片黑的。
全然是无药可救。
沈莺歌被?气笑了,她一直在笑,笑声清越持久,听得沈挚一阵毛骨悚然。
沈挚忍不住绷直了身体,纳闷道:“你在笑什么?”
沈莺歌没有说话,仍旧是在笑。
她全然是笑出了眼泪。
越是听沈莺歌笑,沈挚越是觉得恐慌。
他根本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是在笑他方才那?一番发言吗?
可他觉得自己没有说错啊,他说得就?是一桩板上钉钉的事实。
沈莺歌很少?在人面?前大笑过,她还清晰地记得,上一次大笑是在同泰寺的地窖里。
谢老夫人也就?是葛落梅以驱邪除魔为?由,给她大肆做法,先将她绑在木桩之上,迩后沙弥烧艾、圣僧晃铃,最后拿着一条约莫有手臂般粗的鞭子,接连不断地殴打她。
当时沈莺歌觉得这个人间世里,怎的会有这般蠢钝又愚昧的人?
谢老夫人的这一出言行让她“叹为?观止”,是以,她当时就?大笑了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般奇葩的人物了。
今次遇到?了沈挚她上辈子的生父这个男人亦是在颠覆她的所有认知。
他怎么能够说出那?样的话?
什么叫“你应该感激我把你生了下来”?
生出沈莺歌的人,分明就?是她的母亲。
抚养她、哺育她的人,也是她的母亲。
从小?到?大陪伴在她身边的人,依旧是她的母亲。
沈挚凭什么将所有的善业,都归咎于自己?
他分明,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恶伥啊!
沈莺歌即刻捣剑出鞘,一剑抵在沈挚的脖颈之上。
隔着一张长案,沈挚僵硬于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他的额庭之上渗出了潸潸冷汗。
豆大的汗液沿着他的鬓角缓缓流淌了下来,一滴一滴地砸湿了他膝面?上那?青灰色的衣袍。
沈莺歌的剑身有多冷,他额庭上的汗液就?有多热。
“是你自己选择不忏悔,那?接下来,就?莫要?责咎于我了。”
沈挚尚未真正?反应过来,空气之中蓦然撞入了一股子血腥气息。
剧烈的痛感从他只剩下那?四根手指的手缓缓传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锐利的剑面?将他的另一根手指,缓缓磨切了下来。
怔神之时,沈挚又失去?了一根手指。
血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指缝窟窿里流了出来,很快就?蘸湿了他的衣襟。
在波涛汹涌的江河之上,发出了沈挚撕心裂肺般的一记惨嚎。
“可还后悔?”沈莺歌一晌优雅地拢剑回收,一晌用绣巾擦拭着剑身,待用绣巾将剑身上的血细细擦拭干净后,她掀起薄薄的眼睑,露出了一双清凌凌的眸心,眸底生出一丝浓深的寒意。
那?艄公被?这一出变故吓得口不能言,面?如金纸,几乎要?瘫坐在地面?上。
沈莺歌扔给了他新的一枚银锭。
艄公收了银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