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蓁:“……”

她忍不住望向支摘窗外那残夜未尽的曙色,金乌还没从东方的远山处升起,从窗檐处洒落进来的晨光仍旧是凉凉的,她自然不可?能被晒热了。

沈莺歌方才这番话?,分明就是揶揄啊!

赵蓁道?:“莫要再调侃我了!”

她从袖裾里摸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沈莺歌,挺了挺胸膛道?:“这纸上所写的,是沈挚的栖处。若要报仇雪耻,我可?以多带几个打手壮汉去?。”

沈莺歌接过纸条,认真?地观阅了一回。

秦淮河对岸的桂花巷弄。

原来,沈挚搬家了啊。

也?是,先前沈莺歌去?过一趟上辈子自己栖住过的祖宅,那里已是人去?楼空,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残破疮痍。

当时邻里街坊皆说,沈挚为了躲避那些债主,将?祖宅给卖了,迩后捐款逃之夭夭。

桂花巷弄,确乎是一个极隐秘的地方。

沈莺歌眼底露出一抹讥诮之色,将?纸条纳藏入袖裾之中,对赵蓁道?:“这是我与沈挚之间的夙愿,我想亲自跟他做个了断。”

赵蓁心中明了,也?就不再强求些什么,对沈莺歌道?了一声:“好。”

翌日,赵蓁与鹰扬双双回燕京,沈莺歌则循照纸条上的地址,预备去?桂花巷弄。

临出发前,鹰扬单独找了一下沈莺歌:“有话?想同你说。”

沈莺歌眨了眨眼,一晌跟着鹰扬走?,一晌故意调侃了一句:“太子殿下寻我,所为何事?”

听及这一句抑扬顿挫的“太子殿下”,鹰扬俊朗的眉庭挑了起来,唇畔噙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太子殿下?哪里来的太子殿下?”

“别装,我都清清楚楚。”沈莺歌乜斜他了一眼。

“蓁儿跟你说的?”鹰扬试探性地问?道?。

沈莺歌留意到了一丝端倪,那就是鹰扬对赵蓁的称谓改变了。

从前是“长公主”或者“殿下”,怎的现?在就成“蓁儿”了?

沈莺歌挑了挑眉心,没有应下这句话?,只?是淡声问?道?:“你寻回了自己的身世,以后打算如何?”

“这句话?我也?是很想问?你,身为贵妃娘娘,你以后打算如何?”

双方你来我往,话?里话?外暗藏机锋。

沈莺歌好整以暇地回望了他一眼:“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

鹰扬眸底攒藏着一抹兴味,道?:“你为何不先回答?”

沈莺歌纳罕地看了他一眼,道:“先前不是你主动找我的吗?”

鹰扬:“……”

他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作缴械投降的姿态,如实坦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道?:“我不打算继承大?统,辅佐陛下也?不错。待他有足够的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了,我就仗剑浪迹天涯。”

这个回答, ? 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沈莺歌忖了一忖,浅笑?一声,好意提醒道?:“陛下可能不是这样想的,他希望你来继承大?统。”

顿了顿,沈莺歌又继续道?:“你与陛下在年少时期关系甚善,陛下一直信赖着你,是以,他既然与你重逢,便不会?轻易放你走?。”

鹰扬低低垂下了眼,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细线,道?:“我了解陛下的性子,自会?有能力说服他的,这一点你就放心。”

他是何时跟谢瓒学了卖关子这一套?

沈莺歌饶有兴味地挑了挑黛眉,张了张口,想要问?些什么,但囿于某种缘由,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鹰扬慵懒地倚靠于墙壁之上,静静打量着沈莺歌。

晌午时分那一缕鎏金般的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