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人过节喊打的?老鼠那般,见不得光,一辈子只能?困在那昏暗惨淡的?佛堂里!”

葛绾声嘶力?竭地吼,用匕首抵着梅孝臣的?喉管,“我给你生了个孽种?啊!我的?人生全毁了!”

一句话就?戳穿了梅孝臣是个假太监的?事实,他闻罢,咬牙切齿道:“十多年前的?破事儿,你还提它作甚?是你勾引咱家在先,供咱家玩弄就?是你的?荣幸!原本你就?不该活着,是咱家对你心生怜悯之意,寻卧佛大人讨了个恩泽,让令国公将你接回去伺候着,给你留了条活路罢了!你个贱蹄子不仅不感恩戴德,还恩将仇报!”

梅孝臣眸底阴毵毵的?,如毒蛇似的?,喷射出了一抹阴冷狠绝的?光:“再说了,你都说是孽种?了,你还生?当初就?该滑掉了不是么?咱家记得很清楚,那旧朝宫里的?太医都说过你是宫寒体质,你怀了三次,滑了两次,还有?一次是早夭,没活过两日?就?断气了……”

“别?说了!”

失去过三次孩子的?事,是葛绾人生最深的?梦魇,这些年来她将这些事尘封在记忆的?最深处。

她日?日?在佛堂里抄经,就?是给那三个未能健健康康活下来的孩子超渡赎罪。

许她是遭到了上苍赐下的报应当初她毒害沈贵妃,让她失去了珍贵的?孩子,故此?,自己的?报应就?来了。

讽刺地是,在她受到最大的侮辱的时候,上苍偏偏赐了她一个女儿。

葛绾原本也想滑掉的,但后来,她动了恻隐之心,孩子到底是无辜的?,好不容易来到人间,就?不该承受来至母辈的?罪孽。

葛绾生下?这个孩子时,是在黎明,溏心般的?曙色从天窗里徐徐游弋而来,暖烘烘的?披罩在母女身上,葛绾把?手掌放在女婴的?肚腹上,感受着她清浅的?吐息。她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其柔软且脆弱的?生命,好在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

她让女儿随母姓,取字为“熙”。

“熙”是很多种?美好事物的?总和:光明,欢乐,祥和,兴旺,福禄。

它还另一种?写法,叫“禧”,但这个字的?笔画太多了,葛绾怕女儿写不会, ? 就?取个相较简单一些的?。

在佛堂抄经的?那些年,葛绾常在心里与沈贵妃对话看啊,我有?了一个孩子,而你一无所有?!你再受宠又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落了个被赐死的?下?场!沈莺歌,我才是人生赢家!赢家!

讵料,随着女儿的?长?大,她的?五官越来越往梅孝臣的?面目靠拢。女儿根本不像她,像极了那个将她推入深渊的?邪徒。

梅孝臣激起了葛绾所遭受的?种?种?耻辱,她对女儿的?爱意变得愈发?复杂,在爱的?底色之上,增添了不少难消难解的?恨意。

爱与恨本就?是一体两面。

葛绾有?多爱女儿,就?有?多恨她!

女儿是天赐的?礼物,更是地狱修罗套在她身上的?枷锁,让她永世都活在一种?见不得光的?日?子里。

世人遗忘了她,族亲看不起她,父亲骂她是败类,母亲心疼她,就?连族妹葛嫣也轻看她。

这种?恨意,在日?积月累之下?,就?演变为了滔天的?杀意,给一枚火种?就?能?彻底燎原。

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葛绾会忍不住掐住女儿的?脖颈,只要她死了,自己是不是就?能?得到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