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少夫人就是妖妃的?来世,是吗?”梅孝臣眉眼弯弯,“佛常说投胎转世,就是这个理儿。”

谢瓒冷沉的?视线落在了那一副画上。

他并?不?希望沈莺歌的?身份公诸于世,知情?者越少也好,上辈子她与“妖妃”这个标签捆绑太久了,这一世,他想让她完完全全做回“沈莺歌”,成?为她自己。

但沈莺歌已经跟他一起?被深深卷入了这一场局里,彼此身处于暴风眼,没办法提前离场。

“倘若,我把这幅画交到?了卧佛手上……”

梅孝臣露出了狂狷的?笑,手指在画中?女子每一寸肌肤上抚摩着,举止轻薄,口吻充溢着胁迫,道:“谢相啊,你会迎来什么?结局呢?”

顿了顿,他继续道:“从哀帝时期起?,你就对一个祸世的?妖妃心存觊觎,你藏得可谓是天衣无缝,你打?着赐死她的?名义,实质上是想让她假死,来一个偷天换日、金屋藏娇。倘使?真相大白后,朝堂和世人焉会放过你的?夫人?他们照样会将她逼上绝境!”

“砰”的?一声响,谢瓒一手紧紧掐着梅孝臣的?脖颈上,将对方一步一步抵于大营帘帐的?帐壁处。

梅孝臣一瞬不?瞬地迎视着谢臻的?眼眸,如被一头?激怒的?荒原孤狼,眼底蕴藏的?着巨大的?风暴能够轻易绞碎一切。谢瓒隐隐施加了一些?气力,手背上根根筋络暴起?,梅孝臣渐渐得喘息不?上来,整张脸膛硬生生逼成?了一张青紫之色。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棋盘跌落在地,棋子如黑白浪花交错四溅,奏出了一支不?规律的?伴奏。

谢瓒的?声音冷得毫无起?伏:“把手从这幅画上拿开。”

戍守在营帐之外的?羌兵听闻动静,纷纷持刀前来,团团包抄住帐中?人,锋锐的?刀尖直直指向谢瓒。

雪亮的?刃面映照出男人冷峻肃穆的?轮廓,另一侧则映照出梅孝臣阴谋得逞后的?笑意,他先将手从画挪开,再示意那些?羌兵退下。

羌兵退下后,谢瓒适才松开了梅孝臣,眉眼藏匿在阴晦不明的光影里,情?绪不?见喜怒虚实。

梅孝臣捂着喉咙咳嗽了几声,但唇畔漾曳这一抹笑意:“你有张良计,我也有过桥梯你假意为质、搞拖延战术请来援兵,难道我就没有制衡之道么??”

谢瓒的双手皆缚上了沉重的手枷,因方才大幅度的?掐钳之举,手腕两侧被勒出血色的?淤青和刺痕,血顺着新生的伤口沿着腕肘的?轮廓流淌了下来,滴答滴答,蘸湿了袖袍。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羌人的?秉性,入羌为质七年的?经历让他可以在羌人手上游刃有余的?活下去,但梅孝臣是个奸宦,他在对方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卧佛身上有软肋,只要击溃这些?软肋,卧佛就会倒台。

但在击溃软肋之前,卧佛提前寻到?了谢瓒的?软肋,让他没办法延续原计划继续实施。

梅孝臣神色自如道:“不?怕告诉你,卧佛正在翊坤宫里请天师招魂,你猜猜在招谁的?魂魄?”

谢瓒薄唇抿成?了一条细线,从他腕脉处留下的?血,一滴一滴就像夺命催迫的箭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