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的?氛围仿佛生满冷锐锋利的?獠牙,咬啮在他的?皮肤上,激起?了一片锥心刺骨的?疼痛。
谢瓒从不?信鬼神,但沈莺歌让他相信“前世今生”这一事?。若卧佛在招沈莺歌的?魂魄,那她会遭遇什么?样的?痛处?
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他不?能慌乱阵脚,更不?能流露出关切沈莺歌的?情?绪,因为越是如此,越容易被对方找寻到?弱点。
谢瓒深呼吸了一口气,眉眸恢复成?一贯的?冷淡凉薄,在桌案前款款端坐下来,淡哂一声:“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罢,卧佛委托你又是带画,又是招魂,她老人家究竟想做什么??”
梅孝臣挑了挑眉,坐在对面道:“卧佛是慈悲人,给你指了两条路。”
他先竖起?左手的?食指:“要么?立下誓状,叛嵩投羌,永不?归国。”
“要么?”
梅孝臣右手握着副官递上来的?一柄剑,递至谢瓒面前,“杀了沈莺歌,替天道除害。”
一道冷肃的?风裹挟着溽热的?战火从营帐之外吹了进来,连带着将厮杀声、金戈迭鸣声寄送了进来,空气充斥着一股隐隐的?血腥气息,昭告着时局越来越紧张。
“谢相,选吧。”梅孝臣温声敦促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谢瓒寥寥然地扯了扯薄唇,两条路都与“慈悲”毫无沾边。
前一条路会彻底将他钉死在“叛国贼”的?耻辱柱上,意味着放他放弃现有的?一切,包括权势、地位、荣光、功绩,也包括沈莺歌。
后一条路更是如此。
不?论走哪条路,都会失去她。
在长?达一刻钟的?静默后,谢瓒淡淡撩起?邃眸,接过了梅孝臣的?掌中?长?剑。
这或多或少有些?出乎梅孝臣的?预料。
他以为谢瓒会为了保护爱人而牺牲自己。
哪承想,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和现有的?一切,他会牺牲爱人。
呵, ? 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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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沧与玄枭两方势力的?鏖战,陆陆续续进行到?了破晓时分。
双方打?得难解难分,虽说暂未分出实质性的?胜负,但玄枭这边的?羌兵死伤数量一路走高,加之军饷粮草逐渐告罄,玄枭已然意识到?胜利的?天秤正不?断向黎沧那端倾斜。
虽说玄枭是天生的?战士,擅于率引骑兵们在马背上冲锋陷阵,汉人的?马技、射术普遍都不?如羌人,按理来说,在平原与汉人们打?仗他会更占据优势。
但黎沧竟是临时改换了作?战方略,先让沈家军手持盾牌形成?固若金汤的?防卫矩阵,再让天宿卫在马背上手持缨-枪,待羌兵们扑杀冲锋之时,天宿卫也开始正面冲锋,那缨枪纷纷刺中?羌兵们的?战马,造成?马伤人跌。
羌兵被撂倒在了灰尘满天的?沙地上就失去了与汉人博弈的?机会,他们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接踵而至的?马蹄踩成?一张平滑的?肉饼。
羌兵普遍的?武器就是弓箭,弓箭并?不?适用于近身战,黎沧用擅于近身战的?天宿卫去打?冲锋,这是打?在了羌兵们的?软肋上。
羌兵们射出去的?箭,绝大部分都射在了沈家军的?盾牌上,对沈家军造成?的?伤亡基本很少。
天宿卫与沈将军配合极其默契,一张一弛,收张有度,专挑羌人的?盲区来进攻,时而久之,羌人在一场攻城战渐渐显得力不?从心。
玄枭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打?持久战对自己而言并?不?占任何优势。
若是正面进攻不?能取胜,那只能出险招了,但现在,他必须先止戈回营,寻梅孝臣谋划下一个回合的?攻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