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鹰扬也觉得沈莺歌不可能会接受这种“当逃兵”的任务,她骨子里攒着一股子倔强的劲儿?,激流勇进?,神挡杀神遇佛杀佛,在她的世界里,压根儿?就没有“退”这个字。

鹰扬将匣子推过去,正色道:“堂主在上,你?不接任务我就没法交差,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人就是我。现在就当你?拿钱走了,临走前,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么?”

沈莺歌喝完了一碗酒,眼底攒了一抹锐意:“能将玄枭府上的参谋单独弄过来吗?”

鹰扬笑了,说行。

玄枭的参谋是一个临阵倒戈的汉人,名叫梅孝臣,投羌前,他统摄司礼监,是哀帝身边的红人,又给宿容棠当过秉笔太监,是除谢瓒之外最能说得上话?的人。

梅孝臣多智近妖,满腹机心,酿就过党锢之祸。三年前哀帝崩殂, ? 他在一次兵败后就马上投到玄枭的麾下,成?为?玄枭的心腹。

“羌王求婚”这种把戏,估摸着也是出自此人之手。

梅孝臣虽说颇有谋略,但他身子文弱,毫无身手,午时鹰扬遛去府上,逮住了他,马上就用麻袋将人五花大?绑捆了起来,完美避开各处防守,扔到了沈莺歌面前。

梅孝臣遭擒后,没有挣扎,用笃定的口吻道:“你?是谢少夫人。”

沈莺歌隔着麻袋不轻不重?地掸了一下对方的眼睛,梅孝臣吃了一疼,低哼一声?,上半身都在颤痛,咬牙道:“原以为?谢少夫人儒雅温闻,哪承想,竟是做出了这等流氓无耻之事。”

“无耻、流氓,哪又咋了?”沈莺歌淡淡地笑出声?来,一只脚踩在了梅孝臣的胸口上,漫不经?心地碾了碾,“总好过你?通敌卖国?。”

梅孝臣困于麻袋之中,因是被踩住了胸口,他很快就变得呼吸困难,豆大?的汗从额间?流淌下来。

他深晓沈莺歌一定会查到他身上,但没想到沈莺歌的行事作风如?此摧枯拉朽,都不按常理出牌。

梅孝臣合上眼睛,道:“你?绑我又不杀我,想必是有求于我。”

沈莺歌点了点头:“是,我要?你?为?我所用,当玄枭身边的一个眼线,玄枭与卧佛之间?若有任何行动,你?都要?随时跟我禀报。”

梅孝臣嗤笑一声?:“谢少夫人好狂妄的野心,我凭什么听命于你??”

沈莺歌从袖裾里拿出了一封信,轻轻铺开,不疾不徐道:“你?虽是个太监,但我很久之前就查到,你?有两个孩子,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

“先说说女孩,她的母亲,曾被发配入岭南古厝里,被软禁于令国?公府的祖祠之中。”

一句话?让梅孝臣隐晦地变了脸色,但他很快就恢复如?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莺歌继续道:“再说说男孩。”

她打了个手势。

鹰扬利落地解开了麻袋,梅孝臣终于得以呼吸,不是是不是因为?在闷滞的空气憋得太久了,他整张脸呈现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

窸窣一声?,一幅画像在梅孝臣的眼前平铺开来。

只一眼,梅孝臣悉身如?坠冰窟之中。

画中人不是旁的,正是当今圣上,赵徽。

沈莺歌的纤纤细指描摹着画中人的面庞,“看看,圣上的五官,是不是跟你?很像?”

梅孝臣不敢直视天子龙颜,径直垂着头,冷哂一声?道:“我乃一太监,去了尾掐了根,何来的孩子?”

“若让圣上与葛熙儿?在满朝文武的面滴血验亲,”沈莺歌笑意烂漫,“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梅孝臣霍然抬眸盯着沈莺歌,好像听到了一桩非常荒唐又惊惧的事,伪善澹泊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面部筋肉不受控地